宋小河摔痛了,刚想?开?口骂他,抬眼一看,却见他眼眸之中有些异色一闪而?过,白净的脸颊也?变得脏兮兮的,侧脸还有血痕。

她?诧异地咦了一声,朝他的眼睛仔细端详,“你的眼睛……”

苏暮临眨了几?下眼,问道:“怎么了?”

宋小河再去看,已经完全是一片漆黑,她?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了别?的颜色……”

苏暮临干笑两声,说:“没有啊,许是小河大人看错了,可能是这灯笼映的光吧。”

宋小河也?道是自己看错,见他脸上这般模样,想?起方才从那老人口中得知这镇上是有妖邪的,赶忙问:“你怎么了,如此惊慌,脸上还有伤,是不是遇上什么妖怪了?”

苏暮临用手?背蹭了下脸上的血痕,“是方才走?路时没注意脚下,跌了一跤才摔出了伤痕,没什么大碍。”

宋小河倒不是想?怀疑他,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随口问道:“你没点灯吗?”

苏暮临道:“点了点了,方才摔了一跤之后给摔坏了,所以才急急忙忙要回去,我在镇子上转了几?圈,发现镇中大部分家?户不知为何是空的,我们随便进去借宿就行。”

话题一转移,宋小河的注意力也?就跟着转移了,她?道:“那些人恐怕大部分都死了或是逃去了别?地,我们去借宿也?无?妨,不过你身?上还有吃的吗?我和师父的东西都吃完了。”

苏暮临连声道:“有有有,我们先回去,给小梁师父拿点吃的,他年纪大了,赶路一整日,早点让他吃了休息。”

宋小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赏,二人又原路返回,找到了梁檀。

镇上的百姓骂了一阵,砸不开?门,很快也?就散去了,各回各家?,有部分人注意到了沈溪山这几?个外?来人,也?没人感兴趣上来攀谈,镇子很快就归于死寂。

几?人找了个较大的宅院,敲门拜访,屋中无?人,他们便开?了门进去,就见到步时鸢站在檐下,身?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是热茶。

她?转着手?中的玉珠,笑着道:“等你们许久,来喝盏热茶吧。”

宋小河欢快地跑过去,拿起其中一杯,问道:“鸢姐,这也?是你推算到的吗?”

步时鸢笑眯眯地看着她?,“入这一门久了,有些小事凭直觉也?能猜准,不必推算。”

梁檀走?到桌边,见桌上的茶还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倒上的。

她?说等了许久,茶却是滚烫,说明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何时到来,掐准了时辰倒上的热茶。

此人当真有点本事。

梁檀在心里嘀咕着,拿起一盏茶,对步时鸢笑笑:“多谢步天师,那我便不客气了。”

沈溪山没喝茶,将周围的几?间空房看了看。

房中的东西尚是干净,并未积上厚厚的灰尘,也?就说明这屋的主人刚离开?没多久。

他走?进房中点上灯,用法诀将床铺给清理?一遍,而?后听到门边有轻微的响动,转头?看去。

就见宋小河站在门边,双手?捧着茶盏,正用一双大眼睛看他。

沈溪山问:“小河姑娘可是有事?”

宋小河回头?看了看,像是观察梁檀,然后抬步进了房中,神神秘秘地关上了门。

房中被沈溪山下了隔音法诀,门一关上顿时就寂静下来,宋小河把茶盏放下,一回头?,就对沈溪山笑得灿烂,露出白白的牙齿。

沈溪山眉峰微动,看着她?并不言语。

她?走?到沈溪山面前?来,开?口道:“先谢过沈猎师傍晚的时候为我师父解围,否则师父今日定然会丢个大脸。”

沈溪山莞尔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不必挂怀。”

“不,这很重要,你不知道。”宋小河说:“我师父心眼很小的,之前?外?门派的人来咱们仙盟找麻烦,他被推出去应对,被那可恶的逢阳灵尊打掉了两颗牙,当晚气得睡不着,在院子里坐了一宿呢。”

说起此事,沈溪山倒是有些印象。

去年春时,的确有一个门派在仙盟开?师尊大会的时候找上门来,还是他出门解决的。

只是沈溪山也?听说了,在他赶去之前?,有个灵尊被打掉了两颗牙,模样十分凄惨,他徒弟在旁边哭得嗷嗷叫。

当时沈溪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听便过,如今听了宋小河说起,才知道原来那对师徒竟然就是梁檀和宋小河。

沈溪山心念微动,想?到当时他处理?上门挑事的人时,宋小河或许就在不远处,一边抹着眼泪心疼牙齿被打掉的师父,一边在人群中看他。

或许他们有擦肩而?过的契机,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仙盟还有宋小河这号人物。

更不知一个月后她?会带着木剑独自下山,莽撞地闯入他的视线中。

沈溪山有点走?神,宋小河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沈猎师,你怎么不说话?”

他恍然回神,看着宋小河,而?后轻笑说:“你我既是朋友,这点小忙我自然会出手?相助,不需言谢。”

宋小河听到这一句朋友,心里就很高兴,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与沈溪山靠得更近了。

沈溪山此人边界感极强,不论?是与谁相处,都必须要保持在一个被界定好的范围之内,一旦对方过于靠近,他就会往后退,且做得不知不觉。

但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宋小河的靠近,便是靠得再近也?觉得很是寻常。

就像她?先前?每晚都莫名其妙跑到他的床上,钻到他的怀里一样。

宋小河压低了声音,像是与他咬耳朵一般,“你可知道,几?十年前?那个符箓天才的事?”

沈溪山眸色轻晃,倒映了房中的灯盏微光,饶有兴趣道:“小河姑娘白日里说不感兴趣,我还道你不想?知道这些。”

宋小河疑问:“我何时说我不感兴趣了。”

沈溪山没再接这话,只道:“那位符修天才的事我只略知一二。”

“那你快说。”宋小河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