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您看我们要不还是报警......”

云鸿舟抬起手,老师噤声。他转身快步离开,一边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喂,小钟?你现在在警局吗?我儿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人看到他......对,是......麻烦你想办法帮我个忙......”

祁高荣一家正坐在车里等,等了好久才等到云鸿舟从学校里出来。然而祁高荣一看云鸿舟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他打开车门走出来,“怎么了?”

云鸿舟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背的冷汗。他脸色苍白,汗珠从额角落下,“......微微不见了。”

祁峰听到这句话,下意识从车里出来,望着他们。祁高荣扶住云鸿舟的肩膀,“先冷静......报警没有?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大早就......他根本没参加秋游,他......”云鸿舟深吸一口气,“他可能是自己走了。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他这些天一直不开心......”

彭玲马上制止他说下去,“大云,我们先不说这些,微微可能跑去哪些地方,你有头绪没有?”

云鸿舟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期间又给云鸿桥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找人。云鸿桥听完后一句话没多说就挂断了电话。但云鸿舟知道他会帮这个忙,且想尽一切办法。

他早该知道儿子不开心,却还是忙于工作,没有仔细和儿子深入去聊。小孩并非无忧无虑,他也有心结,如果没人帮他解开心结,他就会自己想办法发泄。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离家出走。这对于云鸿舟来说是个莫大的挫败,但他没空挫败,如果他不能在今晚之前找到云见微,他可能真的会发疯。

一行人决定先回云鸿舟家里看看。自搬去父母家住后,云鸿舟已经有一阵没回自己家,那边也一直空着。抱着小孩是不是心里不高兴跑回家躲起来的猜测,云鸿舟开着车火急火燎赶回家,打开门在屋里转了一圈,没人。

他的理智正在飞快地流逝,平时非常温和文雅的一个人,此刻已接近暴躁边缘,“他还能跑去哪?”

“你再仔细想想,微微还会去哪些地方......”

云鸿舟在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已经问遍了所有他想得到的人,他甚至问了万竹香那边的亲戚和朋友但没有人知道云见微在哪。现在几乎所有亲戚和同事朋友都知道他的小孩跑不见了,大家都纷纷安慰他先不要着急,而与他交好的一些人已迅速出门,开车沿街寻找云见微。

“我没办法冷静。”云鸿舟焦虑按住额头,“我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外面,如果有人把他带走,我就......”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你都已经报警了,警察肯定能帮你找到微微!”

一片混乱之中,祁峰的声音响起:“他是不是去找妈妈了?”

大人静下来。云鸿舟抬起充满血丝的双眼望向他,“他他去哪里找他妈妈?”

祁峰站在门边,答,“我不知道。”

他的手里攥着他爸的手机,从得知云见微不见起就一刻不停地在给云见微打电话。他的手心也被汗水打湿,“微微......很乖。他不会一个人乱跑,所以......他可能是去找妈妈了。”

夜幕降临,晚霞归去。郊区的路灯孤零零排列,照亮路两旁荒凉的野地。野地中坐落一处四四方方的白色建筑,正是临安市郊区的监狱。

站岗的士兵眼神好,老远就看见一个黑点朝这里移动,心中提高警惕。然而等那黑点靠近,却发现竟然是个小孩。

小孩还背着书包,穿着看起来挺名贵,就是好像摔了几跤,身上灰扑扑的,头上挂着几根草,裤子膝盖的地方都摔破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欸,小孩!”士兵上前把人拦住,低头疑惑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跑这种地方来干嘛?”

云见微走得一直喘。他累坏了,抬头望着士兵背后的高墙,“我找我妈妈。”

“你妈妈?”士兵觉得不可思议,“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万竹香,竹子的竹,香味的香。”

士兵说,“我们这没有这人。你怎么过来的?”

“我......坐公交,然后按地图走过来。我第一次走,中途走错了。”云见微把口袋里已经快揉烂的纸拿出来给士兵看。那是他自己照着地图画下来的路线,“我妈妈肯定在这里,我查过了,临安市周围只有这一家监狱。”

士兵终于意识到小孩要找的并不是在监狱的工作人员,而是服刑人员。士兵神情复杂,弯下腰对云见微说,“......这样,我先带你进去坐一会儿,给你倒点水,你坐着休息一下好吗?”

云见微点头。他太累了,从早上开始坐公交,转了好几趟车,下车后又一路走过来,因不熟悉郊区路况差点迷路,还摔了几脚,期间只吃了几口奶奶做的便当,喝了一点点水。

士兵把云见微背起来,进监狱找到自己班长,把情况一说,班长点头示意他回去继续站岗,小孩交给他。

云见微坐在值班室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杯水喝。班长一个电话把管事叫醒,两人一个拿来急救箱帮云见微处理膝盖上的伤口,一个蹲在他面前,好声好气地问他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见微。”

“今年多大啦。”

“十一岁。”

“十一岁就敢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勇气可嘉呀。”管事笑眯眯地,“小云家住哪里呀?”

云见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我来找我的妈妈,她叫万竹香。她在这里吗?”

“这样,我用电脑帮你找一下名单,看看有没有你妈妈的名字。但是你也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或者你爸爸的电话好吗?你一个人跑出来这么久没回家,你的家里人肯定着急坏了。”

云见微抱着杯子不吭声,眼泪已蓄在眼眶里打转。班长拿热水洗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脏兮兮的手,一边哄,“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掉眼泪,要坚强!”

云见微抹掉眼泪,哽咽道,“我本来想、想早点过来,和妈妈见一面就回去。可是我下了车就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他又问,“我可以见妈妈一面吗?”

管事的拿起桌上座机拨了个电话,问电话那边监狱里有没有一个叫万竹香的女人。五分钟后,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管事挂点电话,与班长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大老爷们,不知如何哄小孩,正手足无措时,管事的手机响起,“李主任你好!啊?一个小孩......对,在我们这呢,长得特可爱,叫叫云见微......嘶原来他是那位云书记的......好,您放心,孩子没事,就是膝盖摔破了点皮,一点事没有......哎,哎,好,不麻烦,是我们应该做的......”

管事刚挂掉电话,另一边班长看到监控里来了车,出去查看了。那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人是临安市市公安局的钟警官。两人正好认识,简单打个招呼,“老钟,这么晚干嘛来了?还这么大阵仗。”

钟警官还没说话,旁边一男人已上前一步着急开口,“请问你们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一个小孩?”

班长于是明白过来,看来是小朋友的家长找过来了。他叫人开了门,领着一大帮人进了值班室,云见微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过来。

“微微!”云鸿舟在看到自家儿子的那一瞬间人差点虚脱。他重重卸下一口气,这一口气几乎把他的魂也拖走,他一时骨头缝里都透出疲惫。云鸿舟难以控制情绪,“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云见微一看到他爸就哭起来,“是你不带我去见妈妈,我才要自己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