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交谈”二字,但关着门,是只谈了话还是做了别的,又怎能说得清。

李奉渊面色微变,他盯着锅中将开未开的半锅水,声音有些沉:“小姐和那姓沈的在酒楼待了多久?”

刘大偷偷瞥了眼李奉渊的背影,小心翼翼回道:“两个时辰。”

李奉渊闻言,回过头,目光寒凉地看向三人:“两个时辰,你们可进去看过一眼?”

三人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怒气,低着头不敢言语。

沈回待李姝菀素来温和有礼,加之李姝菀这段时日常与之约见,视之如挚友,几人的确放松了警惕,没对他加以防备。

等到李姝菀从包间里醉醺醺地走出来,几人才意识到不妙。

李奉渊面色冰冷:“她要与外男共处一室,你们无一人劝阻吗?”

刘大与桃青没敢回李奉渊这话,桃青闻李奉渊语气恼怒,倏然忆起了多年前书房失火他下令仗责了一名小侍女那日。

侯府人少事闲,少有责罚。李奉渊平日里待府中的下人又太过平和,以至于有时候桃青都忘了一旦关切到他心重之物,李奉渊亦绝非好心肠的主。

那时的李奉渊为了紧要之物仗杀了侍女,而如今人人都看得出他最重李姝菀,若哪一日李姝菀当真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

桃青额间浮汗,不敢再多想。

刘大与桃青心有所惧,只有刘二老老实实地回着李奉渊的话:“回侯爷,小姐与沈公子用膳前特意吩咐过,不许我们进去打扰。”

曾经那小侍女也在错后将过错推到李姝菀身上,桃青听见刘二这犯蠢的话,伸出手偷偷扯了下他的衣袖。

刘二一愣,低头看了眼桃青收回去的手,听劝地闭上了嘴。

李奉渊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李姝菀的吩咐,问责他们,自然是觉得他们没有尽到劝告之责。

然后这话似乎有些用处,李奉渊竟没有怪罪。

锅中水再度烧开,细面在水中沉沉浮浮,李奉渊挑面看了看,见面已经煮透,将面盛入碗中,在面上铺上青菜与煮好的溏心蛋,洒下几粒细葱与一小撮盐,熄了灶中的火。

桃青回忆着李奉渊今夜在院门处见到李姝菀时难看的脸色,灵台忽然一清,她看了眼李奉渊,小心翼翼地道:“禀侯爷,小姐与沈公子用过膳从包间出来,除去饮醉了酒,看着并无什么异样。”

她思索着李姝菀到府时到醉态,又思忖着道:“不过因小姐喝多了,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乱了发髻。”

桃青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李奉渊面色渐缓,没再多问。

他抽了双筷子在锅中洗过,端着面碗往外走,吩咐道:“今后小姐再与沈回相见,不可叫二人私下共处,若有何意外,即刻来军营找我。”

李姝菀今已不是当年需人时刻管束的小姑娘,而是能撑起侯府的半个女主人。

三人不敢违李奉渊的令,又担心被李姝菀知道他们私下做了李奉渊的眼线。

桃青迟疑着问:“侯爷,若小姐知道了,问起奴婢们……”

李姝菀聪慧敏锐,知道是迟早的事。李奉渊坦坦荡荡:“告诉她就是,不必瞒着。”

他并不担心她知晓,她若知道他让人看着她更好,好让她在外男面前清醒些,不要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李奉渊想起方才李姝菀醉意沉沉地笑着将耳坠子露给他瞧的惑人心神的媚态,若她醉时在外人面前也是那般风情模样

李奉渊猛然止住思绪,不愿再想。

113|(113)睡吧

李奉渊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回到东厢时,李姝菀已洗漱更衣。

她穿着一身雪白中衣,肩披一件天青色外衣,安静靠坐在床头。

床下放着他让人送来的箱柜,柜门开着,她正把玩他带回给她的首饰。

李姝菀听见李奉渊进门,抬眸看他。

侍女点亮了墙边的灯树,房中亮堂,暖色的烛光往她身上一照,卸下脂粉的面容看着少了三分艳色,更显清丽。

李姝菀正欣赏手中一条华丽的串了细金珠与青玉珠串的腰链,此刻李奉渊一来,她似觉得他比手里的东西更有看头,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坐也好,行也好,李奉渊身姿都不曾折过,从来挺拔如松。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手里端了一碗汤面,他走得比平时要慢些。腰上的玉佩随步伐轻晃,引着李姝菀的视线往下一挪,落在了他腰上。

所谓虎将,多是生得虎背熊腰,持枪跨步一立,犹如一堵难以撼动的山墙。

然李奉渊虽高大,衣裳一穿,看着更似个有几分力气的文官。

有虎背,却无熊腰,腰身上没有赘肉,腰带一束,掐得腰身劲瘦,叫人忍不住遐想衣下裹着的身躯多结实有力。

李姝菀盯着他的腰不挪眼,李奉渊察觉到她的目光,在床前站定,问道:“看什么?”

他说着,正要在床边坐下,李姝菀忽然倾身朝他靠近,将手中细细的金珠玉腰链戴在了他腰上。

因与外族接壤,边关的民俗热情豪放,女子亦是大胆豪迈,着的衣裙也与京中不同。

多是短衣长裙,露出中间纤细柔美的腰肢。

这链子便是她们戴在腰上,用以显露纤瘦柔软的的腰线,李奉渊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这种链子会戴在自己身上。

李姝菀倒像是很满意,戴好后盯着看了看,伸出食指在长长的玉链上勾了一下。

玉珠滑过指尖,又摔落在他衣裳上,与他的玉佩相撞,发出一小串清脆的响。

李奉渊低头看了一眼,李姝菀盯着那过长的链子赞叹道:“好细。”

李奉渊没听明白,他在床边坐下,问道:“什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