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哥算一起长大的啊?”汤乐还是有点疑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们俩可是亲兄弟。”

闻言,秦思远反而笑了,“说真的,我哥挺怪的,你不懂,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挺怪物的,我经常感觉他只是因为社会化驯养才像个人类,而不是因为他有一颗人类的心。”

“你少装神弄鬼的唬我。”汤乐其实也有点这种感觉,但是又感觉很神经,秦百川的确有点非人的感觉,连他亲堂弟都这么说。

其实,毕业之后,没有跟秦百川联系的是他,因为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心里毛毛的,但是又形容不了,后来是跟女同事混熟了,他无意间讲起来大学时候的事,女同事吃着pocky,漫不经心地评价,“像在模仿正常人呗。”

断联是他主动的,秦百川也试过挽回他这个朋友,他也知道,但是成年人社交词令本来就是点到为止,没必要刨根究底地弄你们难看。

后来,秦百川的确像是懂了他无声的婉拒,只在逢年过节发上一句简短的祝福,有时候还带着一份礼物。汤乐这辈子才想明白,秦百川给他寄礼物有时候都没有问地址是为什么。

他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活着,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因为过于广阔,以至于他从未发现边际的牢笼。

秦思远看了汤乐的脸色,忽然问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哥吗?”

他也进了水,因为很高,里面水也不深,站在水潭里也只到了他腿际,他往汤乐的方向走过去,对他讲,“其实本来应该进军校的是他,结果最后变成了我,”秦思远站定了盯着汤乐的眼睛,笑了一下,“而这都是因为你,我的小嫂子。”

第67章 60

【错误】

“我?”汤乐歪着头,迷惑道。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家是按军队官员的接班人培养的。”

汤乐点了点头,秦思远继续讲道,“说白了就是进去承接继承下来的世荫。我姐虽然也在部队里,但是她一个人不够,还需要一个人进去。帮衬也好,扶持也罢,总归剩下的兄弟两个要有一个走军政道路。

秦百川他这个人从小就比我更适合进部队,不说心机城府了,单说格斗,我算在大院里跟一堆混孩子闹,一路打架上位的,也算厉害的了,但是我哥打我没商量,比我姐还狠,所以我一直没想到最后进军校读书的会是我。”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汤乐听了半天没想明白跟自己又有什么联系。

“关系大着呢。”秦思远叹了一口气,“你没发现,秦百川跟你同校同专业甚至同班吗?你就缺心眼到一点没怀疑这里完全都是巧合吗?”

汤乐还真缺心眼到这个地步,被点了一下才惊觉,日,这居然不是巧合。

“秦百川把我医生梦毁了,自己跑去找你。他用自己捏造的良缘好潜伏在你附近,而我呢,被他坑到军校,这辈子都被他改变了。”】Q?更薪?肆Ⅲ⑴??肆零零參

“你不能迂回一下,当军医吗?”

“你觉得呢?”

汤乐很少看见他如此落寞又脆弱的样子,跟平日里的熠熠生辉,少年得志的张狂劲完全不一样的可怜相。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秦思远后背上,以示安慰,“其实当医生也很累的,还辛苦,事已至此,你想开点吧。”

秦思远握住汤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凑他耳边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罪魁祸首,你害我这么惨,又该怎么赔我呢?”

“胡扯。”汤乐瞪大了眼,也不安慰他了,他推了他一把,说,“怎么能怪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复也该找你们家的狗屁传统,要么就去揍秦百川,我一个无辜的路人甲凭什么要承担这些,难道是我强迫秦百川跟我念一个学校的?

再说了,我当时都不认识秦百川,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故意诓我,现想出来的,你胡诌几句,说他为了我才坑你,好让你来道德绑架我。

我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我没以前那么好骗了。”

“我没骗你,”秦思远说,“秦百川早就喜欢你,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窥见的秘密,他也不可能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

时至今日,汤乐不信也得信了,秦百川对他是早有预谋。

“那你报复他的方法就是把我带走?”

“是也不是。”秦思远故意卖了个关子。

汤乐斜眼看他想说什么,秦思远低下头,暧昧道,“我也喜欢你不成吗?”

汤乐没吭声,他只安静地看着秦思远,秦思远也看着他,水母在四周发出莹莹的光,天空中布满了闪烁的星,忽然,汤乐踮起脚尖亲了他嘴唇一下,说,“可以啊,我允许你喜欢我。”

第68章 60(下)

【落荒而逃】

那次之后,秦思远罕见的老实了很多,汤乐以为他会讲点什么,没想到秦思远自己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到瞳孔都放大了,指着他,“你...你...”。

结果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汤乐不禁莞尔一笑,追着他走了两步,靠近秦思远后,沾着水的手指,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说,“所以,你是我的乖小狗吗?”

秦思远年轻又俊朗的脸挨着汤乐的手掌,紧密的贴合着,虽然夜色已深,根本看不出来,但是汤乐手心里感知到的温度烫的惊人。

汤乐发现他居然害羞,一个强奸自己的男人居然会因为三言两语而脸红到发烫,多有意思的事啊?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他为这滑稽的事实而发笑。

被汤乐两只手都捧着脸颊的秦思远,眼神飘忽不定,虽然整个人已经面对汤乐,他依然不肯看他,被汤乐继续追问道,“你是吗?”

之后,秦思远突然转身就跑了,毫不回头的往外跑,颇有点落荒而逃的窘迫。

汤乐站在水潭看他几个箭步就跑出湖水,往岸上逃去,他站原地停了一会,收起来脸上的笑,别人都说他生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好眉毛,细细弯弯地蹙在一起,慈悲地像是带着菩萨相。

只是汤乐完全没有表情的时候,这股神性就刹那间带着不可直视的疏离感,他自己很少会这样,总是在笑或者哭的汤乐也有疲惫的做不出表情的时刻,那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灵魂深处的疲沓。

好无聊,原来人性就是这么个玩意。

汤乐在别墅里围着暖炉看窗外大雪纷飞的表情跟此时此刻又差的了多少?

或许他自己不清楚,但是他将自己的手伸进炉火旁,几欲真的去抚摸滚烫到赤诚的热度时,他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真的不一样了。

那不是上一世兢兢业业的苦楚单一导致,是他所经历的一切如山谷上堆积了旷日持久的一场连绵不绝的鹅毛大雪,在接触火舌带来的一丝欢愉时彻底坍塌,像仅仅是一阵微风吹拂,也可能只是一声呢喃,雪堆在顷刻间淹没世间般汹涌而至。

谁说博爱世人不是另一种无情,汤乐俯身捧了一汪清水在手里,里面还有一只小小的水母,他看了两眼又将水母轻轻放回水里,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