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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玉观音(上)
【秦百川个人番外】
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具足神通力,广修智方便,
十方诸国土,无刹不现身。
秦百川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他本人倒不是很在意,发现也只是巧合,他打架打的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地自己走回来,还在像往常那样,进门后自己换鞋,放下书包打算进房间去写完作业。
家里人吓了一大跳,将他送去了医院。
秦百川很疑惑的想着明明又没有感觉,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他有什么大问题一样?坐在车里,母亲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好像伤口是在她的身上,而不是自己。
秦百川并不喜欢打架,他觉得很无趣,逞凶斗狠是很幼稚的人才爱干的,就像他的堂弟秦思远,比他小两岁,每天都喜欢在那群孩子堆里,回来的时候不是嘴角带伤就是身上带着淤青,但是他是快乐的,是享受的,秦百川不能理解,但从不多问,他是按照君子的礼仪去培养的,克己复礼,自省吾身,人各有志,他从不干涉。
除非有人主动来招惹他,秦百川讨厌无序,也同意别人出现破坏他的安排,他精准到每分每秒都在计算的人生,无端出现了干扰,会让他烦躁。
军区大院的小孩,皮的多,安静的少,他不是那种叛逆的,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学钢琴,学小提琴,学马术,搞机械,他有很多事需要去做,没有出去跟这些无趣的人打交道的欲望,可是架不住有好事的来主动打断他的规划,那他就会让这些人知道,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轻易收尾的。他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优越的家庭条件,所以,他不会让家里人知道他的琐事,终止余家门外就可以,倾诉毫无必要。
一直到他刚升初中的时候,他被骑在墙头上的混混用啤酒瓶摔在头顶,墨绿色的玻璃碎在地上,他摸了一下额头,在左侧头颅的位置流出汩汩的血,无机质的眼睛透出冷漠的神情。
他的确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虽然他并不喜欢暴力。
最后,他从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跨过去,只感觉到一些疲惫,秦百川感觉温热的血从眼皮上滑过,感觉视线都带着模糊起来,他看着衣摆上已经凝固的血痕,想着的是他今天的模型没有时间搭建了。
后来很少有人敢来招惹他了,他一战成名,在那群孩子里,结局也算称心如意。
窗外的不知名的花层层叠叠的开,枝繁叶茂的浓绿色坠着艳红色的花,簇着一团一团挤压在细弱的枝头上,随着风摇摆不定。
病房里的白炽灯亮的刺眼,他眼皮很薄,合上还能看到浅粉色的光,像是手指压在开着的手电筒上,看到的肉粉色,他闭上眼就能感觉到。
纱布夸张的包着头,手臂骨折,他瓷白的脸仰躺在枕头上,看着站在他病床前的主治医师宣告他的病因。
上帝给他开了很多门,然后也将他的身体痛苦带走了,原来他是痛感缺失。
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
但是他被包裹了起来,用过分的呵护和正常的亲人的爱,并不畸形,只是拳拳爱子之心,他理解,可是很烦。
太阳朝升夕落,结束晨练的时候,他坐在单杠上,问秦思远,“打架很痛吗?”
“当然了。”秦思远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可是感受不到。
秦百川没有追问,他温和地对自己的堂弟说,“走吧,该上学了。”
他一直都能保存这种虚假的姿态,琼花玉树的君子端方,处变不惊的谦和有礼,就像他对他堂弟连血脉之情都没有,即使他在一个世俗眼光里,十全十美的家庭里,他只有稀薄的感受,但是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他做的滴水不漏,无可指摘,也就没什么人会来挑刺。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持这幅姿态的。
只是,这世界总是会给你带来一点什么的,不论是你想还是不想,他都会存在。
秦百川最后一次看见了汤乐。
他不是痛觉缺失吗?
他眨了眨眼,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会这么痛,原来这就是痛吗?
秦百川活得像是一个运转的机械人,他本该分毫不差的。
秦百川踉跄地跪在那片柏油路上,肩膀颤抖起来,眼泪簌簌而下,他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它还是流出来了,秦百川闭着眼睛,他以为他是悲痛欲绝,可是,怎么最多的感情居然是恨。
他恨什么呢?恨自己吗?还是恨肇事司机?他在恨谁?
秦百川咳嗽了一下,他拿开手,看见了与地上如出一辙的红,警戒线拉开,黄黑相间的围在四周,他忽然呕出了一口血,跟汤乐干涸的血迹融在一起。
汤乐为什么会因为救别人而死去?他是在恨他吗?
秦百川第一次这样迷茫,晦涩的不明的恨像毒素一般融在血液里,游走在四肢,他颤抖着去摸那具血肉模糊的只剩下一半身体。
夜色如水般淌在暗红色的血迹上,华城里栖息着成群的黑色鸦雀,停留在电线上的报丧鸟如此发出嘶哑的悲鸣。
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一场空了。
他想过很多种结局,汤乐会恨他,汤乐会爱他,或者汤乐会忽然发现他的意图逃走,但是他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失去汤乐。
汤乐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秦百川知道,他不是的,哪有这么好的普通人,普通人是什么呢?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秦百川觉得自己可能算是普通人,爱也不彻底,恨也是,他挨着汤乐,可是也如此的恨他,恨他过分人次,恨他偏偏太过仁慈,你怎么总是谁都要怜悯?
汤乐,从不偏爱他。
他安排人将汤乐再一次从公司里开除的那天,他其实在跟着在后面观察,好似一场情景剧现实版模拟,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远远的看着汤乐抱着纸箱走出了公司。
地铁上人生百态,汤乐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有,装满了个人物品的纸箱摆在脚边,还被挤上来的人群无意间踢了几脚,对方并非有意为难,汤乐看了几眼就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秦百川就藏在车厢的角落悄悄地看着他,他过分谨慎地换了眼镜,不是对他了如指掌的人很难看出来他到底是谁,所以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跟踪窥视着汤乐。
从地铁里出来的长廊有几个阿婆在卖花,还有串珠的,头发花白,汤乐抱着箱子走过去的时候跟她对视上,阿婆问他要不要买一个。
自己囊中羞涩,翻个底朝天也摸不出几个钢蹦儿出来,偏生生了一副软心肠,眉毛蹙着的像在哀伤,但小小的梨涡又里漾起来一个笑,汤乐蹲过去对阿婆说,“阿婆,我没带钱,不过我帮您一起串吧。”
他把纸箱放在摊位旁边,往地上一坐,相当有耐心,晶莹剔透的珠子从针尖里过去,旁边不远处有年轻人在街头卖艺,前面放了一个琴盒,汤乐也不识货,只听他拉的磅礴又透着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