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在野坐直身体,接通了电话。

“你在公司?”

听到久违的声音,戚在野有些恍惚,自对方离开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是啊,怎么了?”

“回家看看,小玉可能出事了。”

小戚宝今天学校里有亲子运动会,祝鹤自告奋勇要带她去,正好戚在野有事便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戚在野给祝鹤打去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才接,“对不起啊小野,我做错事了。”

戚在野回到家时,小戚宝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哭声响亮,楼下都能听见。

“他说爹地不是我爹地,还说爹地不会回来了。”小戚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发黏在鬓角、脸上爬满泪痕,戚在野心疼得不行,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祝鹤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头低低的,像认错般。

小戚宝一见他就往戚在野怀里死命地钻,原本弱下去的哭声重新响亮起来,哭着哭着“呜哇”一声,竟把中午饭全吐了出来。

祝鹤急着上前,却被戚在野呵斥了出去。

小戚宝手里攥着一只电话手表,“我给爹地打电话,可是电话坏掉了。”其实不是电话坏了,是她还不熟悉上面的按钮,胖胖的手指在小小的操作屏上总是会误触到其他功能,好不容易误打误撞把电话拨出去了,结果总是在把手表贴到脸颊边时,被肉肉的脸蛋挂断。她哭着打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才听到爹地的声音电话就断了。

“他说他才是我爹地,可他是哥哥,怎么能是爹地。”

“嗯,他瞎说的。”戚在野拧了毛巾,给戚宝擦干净脸,又帮她把沾了汗的运动T恤换成清爽的家居服。

“那爹地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差腻了。”

“爹地出差,查理爷爷也有工作要忙......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戚在野搓搓小孩的脸蛋,冲她笑着说:“但是爸爸会一直陪着你啊。”

小戚宝默默地抱住爸爸,情绪平静后才说:“我想跟爹地说话。”

于是戚在野硬着头皮给伯爵打去了视频电话,他把手机竖在书桌上,屏幕正对着小戚宝,自己则坐在孩子身边,正好是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爹地......”戚宝才没说几句,语气里就染上哭腔,抽抽搭搭地控诉祝鹤的一连串行为,“老师问他是不是我爹地,我说不是,他一定要说是。然后他就不开心,他不开心就不好好玩游戏,不好好玩游戏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就输比赛。”小戚宝说到这仰天嚎哭,“我是班里跑得最慢的小盆宇”

戚在野深呼吸,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去看手机屏幕里的伯爵,戚宝的哭声感染了他,把他眼睛也弄得酸酸胀胀的。

伯爵那边像是在做木雕,能听到小刀削木块的声音,小戚宝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立刻停止哭泣凑近屏幕说:“这是给我的吗爹地?”

“是,过段时间寄过来。”

小戚宝趴在桌面上,眨着湿润的眼睛问:“爹地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两端都因这个问题陷入了安静,戚在野刚要和戚宝解释,就听对面的伯爵说:“等你明年放暑假。”

小戚宝脑海中没有寒暑假的概念,更不知道明年是什么时候,但因为有了爹地的承诺,脸上迅速绽开笑颜。她扭头想和戚在野分享这个好消息,却看到爸爸双眼红通通的,也哭过了。

她十分心疼爸爸,于是大声跟爹地汇报:“你要快点回来呀,爸爸想你都想哭了。”

戚在野一惊,手忙脚乱去关视频,看到屏幕黑了后才松口气。

小戚宝跳下凳子,黏黏糊糊地钻进他怀里,“爸爸我困了。”

“好,”戚在野摸着她头发,“爸爸哄你睡。”

戚宝睡着后,戚在野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冲在客厅垂头丧气的祝鹤使个眼色。两人来到书房,关上门,在沙发上并排坐下。

“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祝鹤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本想慢慢融入你们,但今天运动会上氛围实在是好,我一个激动就应了老师的话,可没想到戚宝反应那么强烈,我心里不痛快,就口不择言了。”

对话过后,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再接受你了。”

祝鹤有些伤心地别过脸,“我只是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当初知道你怀孕了,我一定会跟你结婚,那么现在在一起幸福生活的,会是我们三个。”

戚在野轻笑:“不,婚后你只会更不快乐,从只怨我一个,连带着孩子一起怨上,你会觉得是我们束缚了你。你那么年轻,早早步入家庭只会是个错误,我很庆幸没让你知道。”

祝鹤苦涩地笑,“你对我真的一点信任都没有。”

“我只是对你足够了解。”

“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戚在野沉默了。

祝鹤眼眶里泛上水光,很快又在眼尾晕出一道红色,他赌气般说道:“我不会走的,就要缠着你们。”

“那也请你不要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戚宝的爹地只有一个,我不想她在认知上出现错误。”

戚在野的语气有些严厉,祝鹤红着眼看他,“你认可了拂莱.丹戈。”

“他确实是个好父亲。”

“是啊,戚宝那么喜欢他。不光戚宝喜欢他,你也喜欢他。”

戚在野蹙眉,“在说戚宝的事,为什么要扯上我?”虽是如此说,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在回想方才梦中旖旎的拥吻。

祝鹤神情哀伤,“你不敢承认吗?”

戚在野胸膛起伏两下,否认了祝鹤的说辞,“没有。”

“如果没有他,我会慢慢在我们的恋爱中学会什么是责任,但偏偏他中途横插一脚,让一切都变了。”

戚在野感觉胸闷,偏偏这个时候祝鹤还坐过来,把下垫在他肩膀上,双手环抱住他。祝鹤静静看了会他的侧颜,委屈地控诉道:“太讽刺了,你喜欢上了曾经的加害者。那我算什么,这件事里,只有我被牺牲掉了,只有我最后一无所有。爱人变成他的了,孩子也是了他的,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