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黎云原本还想调笑两句再提提自己准备回城的事,见沈燕青是真的气恼了,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是拿出手机冲着沈燕青说:“你电话号码给我个吧,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沈燕青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眼神深沉地看着柏黎云,说:“还是以前那个。”
柏黎云的手顿住了,神色尴尬地说:“还是说下号码吧,年龄大了也记不住啊。”
沈燕青捕捉他的神情有异,抓过他的手机拿了半天,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柏黎云见他折腾了半天,探过头想看,出声问道:“你是也记不住?输个号码要这么久?”
沈燕青轻蔑的哼了一声,把手机锁屏丢给了柏黎云,站起身的时候因为腰肢有了束缚确实难受减轻了几分,而对柏黎云的态度也好了几分。“老年人也能熬大夜,这都三点了,看你还精神着呢。”
柏黎云先前还不觉得困倦,被沈燕青一提醒就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收回衣兜里转身往外,边走边说:“也是,小施说明天白天补休,那我就去睡了。年纪大了,熬一次夜得休息两三天吧。”
柏黎云这一觉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两手空空。手里除了酒店里送的一瓶矿泉水,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就是兜里的手机了。东南街在靖州影视城的东南角,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一段距离,柏黎云踏着晨曦的微光慢慢悠悠地朝那个方向走,半点没有逃离的慌乱和窘迫。
早前就听施沅给他讲过,靖州影视城分为六个影视区:春园、秦王殿、秋街、汉塘湖、广州街、园景,这六大区共拥有百余座甲级(电影级)、乙级(电视级)摄影棚1000多个,能同时满足古装剧、年代戏、民国戏和近现代戏剧的拍摄需求。沈燕青现在跟的剧组《灭神》就是一部S级制作的电视剧,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在秦王殿和汉塘湖这两个区域拍摄。
柏黎云一路走一路看,几乎是把整个中华五千年的展陈布景都欣赏了一遍,他前期的步子悠闲,等发现身后跟着人的时候越走越快,几乎带着那几个喽啰转了大半个影视城还没把他们甩掉。
那群人知道柏黎云已经发现他们,给李遥夜打电话对方却没接,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柏黎云拦在了路上。柏黎云的记忆力极佳,一眼就认出来这三人就是昨天陪着李遥夜到片场的助理,于是抱拳退后和他们拉开距离,戒备地说:“有事?”
“你就是柏黎云?”为首的胖子哑声哑气地问道,却又低头跟身后的人嘟囔了一句:“这岁数,没弄错吧。这男的看着得三十多岁了吧。”
他小弟点头哈腰地说:“没错,昨晚老板带我们去认了人的,就是他。靠,这人警觉性高啊,知道我们要抓他,觉都不睡了就跑了。”
柏黎云双手交叉转动手腕,活络了一下筋骨之后四下看了看,问了句:“这个地儿,有摄像头吗?”
胖子哈哈大笑地说道:“你以为哥几个这么傻吗,当然是挑的没摄像头的地方堵你。”
柏黎云踢了踢腿,转了两下脖子,轻笑说道:“那就好,还得是你们这种地头蛇摸过点,打得安心。”
……
柏黎云坐上回城里的大巴车时,衣服上还沾了几滴血渍,售票员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他顺势借了一张纸巾,把刚刚打掉胖子的牙沾上的血滴擦了擦,抬头对售票员说道:“刚下戏,剧组用的猪血,味儿是重了点。等会我坐窗户边上,吹吹就没了。”
车子缓缓地开出靖州影视城,柏黎云看着越来越远的小点,给沈燕青发了条消息:“李遥夜这人手段不干净,你最近别一个人行动,不行让公司给你配几个保镖。”
沈燕青竟然没在睡觉,立刻回过来电话,语气狠厉地说:“你出了靖州城?”
柏黎云有些错愕,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条短信里得出这样准确的结论,呵呵一笑掩饰道:“没啊,我在屋里睡觉呢。就是想起这几天的事,给你提个醒。”
“柏黎云!”沈燕青的怒气不减,冲着他嚷嚷道:“你他m都上国道了,还在这扯犊子?你给我滚回来!”
柏黎云挂了电话,细细一想发现手机里某个定位软件被打开了,链接的正是沈燕青的手机,立马把整个软件都点了卸载。
清清静静的一天开始了!
秋街旁边的后巷,血泊中的手机显示着李遥夜的名字,胖子滚了一圈挣扎着过去,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问:“那家伙抓到了吗,要是让他跑了,我就把你们都开了。”
胖子的腿刚刚被柏黎云用皮鞋跟狠狠踩踏,疼地都站不起来,豁风的牙齿让他说话都不利索:“老板……您不系说,这人就是个普通……抱龙套的吗?”
其他几个小弟捂着不同的部位哎哎呀呀的叫唤,还有个蠢的嚷嚷着:“大哥,咱报警吧!”
胖子用没事的那只脚使劲一踢,也顾不上还没挂电话,怒骂道:“缺心眼嘛,我们是绑匪还是他是啊。警察来了先抓他还是抓你啊。”
李遥夜在这边听了个明白,心下一紧,想到男人给他的三天期限,冲着话筒大喊:“快去抓人啊,你们打不过就给我找二十个人来!明晚我在酒店看不到人,你们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群
主
小
颜
第十一章
11.0
大巴车到万胜广场的时候才八点半,柏黎云在车上就给老六打了个电话,他下车之后还特意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血腥味倒是被风吹散了,但那几个血点子却不好跟人解释。
广场旁边的小巷有家早餐店,柏黎云点了两杯豆浆三笼小笼包之后,问店家借了肥皂就脱了上衣在水龙头地底下搓洗那一处污渍。老六赶过来的时候,盯着他胸口的水渍就皱眉头,非得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换给柏黎云,被他用筷子敲了敲头才安分地埋头吃包子。
“云哥,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沈燕青那小子没再来找你麻烦吧!”小笼包皮薄肉厚,老六一张嘴能吃两个,满嘴的油光让厚嘴唇更像两片香肠。
“出去转转,说不定能找到活儿干。”柏黎云喝了一口豆浆,见老六被包子噎住,抬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慢点吃,都三十多岁人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毛毛躁躁的。”
“云哥。三子他们知道你出来了,这几天来找过你,我拿不准你的意思就没给他们你的手机号。”老六打了个饱嗝,总算是把这口气顺过去了,又记吃不记打的抓了两个包子塞嘴里。
柏黎云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头咬住豆浆的吸管,轻声说:“别给。我不打算回去了。”
老六憨憨地点了点头,又露出迟疑的神色说:“其实现在的三意社是师爷掌权,虽然没有咱以前那时候风光,但总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子这趟来肯定也是请示了师爷的,您当年待他不薄,回去了怎么着也不会委屈了您……总比现在……”
柏黎云的眼神变得凌厉,一句话未说,只是看了老六一眼,就让他低下了头,喃喃地念着:“我就是替您不值,您都出来了,那个位置他怎么还好意思占着。”
柏黎云照着他的额头扣了一个爆栗子,疼得老六龇牙咧嘴地倒抽气,连连摇头说:“不说了,不说了。”
“等三子下回来找你,你让他在道上放句话,沈燕青是跟过我的人,想保住招子的就别什么活都接。我人虽然不在三意社了,但以前积累的一些人脉总归还是有的。”柏黎云兜里还有做替身的六百块钱,那些人哪敢真的打到沈燕青的卡里,这会掏出来付包子钱的时候,莫名地又想到那只想咬他一口的小狗。
“算了,别提以前他跟过我的事,就说沈燕青是我的远房亲戚。以前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你都给他们提个醒,把嘴闭严实了,不然我亲自去割他们舌头。”他接过老板的找零,认真地数了一遍,见数目对了才装进包里,拍拍老六的肩膀说了句:“我回去睡觉了,事办好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柏黎云租的房子是一个干净的套一,在一个老小区临街的二楼,因为太吵了一直租不出去,房东就给了他很低的价格。他向来是沾枕头就能睡着,外面就是坦克开过去都吵不醒的那种,老六夜里来过两次都劝他搬走,柏黎云却住的怡然自得。
老小区的楼道里贴满了各种通下水道的小广告,柏黎云低着头往上走,刚走到半楼的台阶就听到门被人猛力撞开的声音。他留了个心没在二楼停下,脚步加速地往楼顶上走,纷杂的脚步声一直紧紧跟随,柏黎云直接推开了天台的门把老的插销给扣上,连退了几步站在了天台的正中间。
破旧的老木门经不起几次撞击,跟踪柏黎云的人很快就破门而入,令他惊讶的是那几个人都套着黑色头套,身手敏捷比李遥夜早上请的那几个蠢货看着就厉害几倍。
为首的人拿着一根电击棍,在手上反复的颠着颇有几分让柏黎云识相的意思。门外还堵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片阴影投下来,遮住了唯一逃生的通道。
“哥几个也不想对你动手,识相的就自己带上跟我们走。”打头的肌肉男扔过来一个黑色头套,还诡异的有两个凸出来的猫耳朵,不知道是哪位大佬的情 趣用品。柏黎云用脚踢了一下,发现还是个大全套,连项圈和牵引绳都是挂在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