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青眸色深沉地看着他端着盆走进洗手间，反复琢磨柏黎云这话里的意思。又觉得现在落魄的柏黎云只能依附自己的感觉其实也挺好，毕竟在以前高不可攀的时候，两人是没有这么多共同相处的时间。

老六定的餐馆离柏黎云家稍远，他照例骑着摩托车来接人，却在看到柏黎云身后的沈燕青时犯难。柏黎云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示意老六下来，自己长腿一迈跨坐上去，把安全帽丢给沈燕青说：“来，哥带你坐坐摩的。”

柏黎云可不想带着一个大明星走街串巷，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老六打车先过去，看沈燕青迟疑不定地站在街边，周围已经围了几个指指点点的人，压着声音说：“你想呆在这给人签名啊，赶紧的，上来！。”

风把柏黎云的黑色衬衫吹得纷飞，沈燕青坐着后面揽着他紧实的腰肢，因为摩托车后座较高的原因，他的前胸贴在柏黎云的背上，灼热的体温就这样交叠在一起。沈燕青露出来的尾发被劲风吹到了肩后，他自然地把下巴放在柏黎云的肩上，听着他模糊的声音：“刚跟老六在骡子街混的时候，我就爱半夜骑摩托车上高速。和那些小汽车飙车，没一个能赢我的，可惜那台车被人给烧了，老六现在这个没那个得劲儿。”

柏黎云其实压着车速在骑，但沈燕青还是觉得很快，他的心跳抑制不住的加速，搂着柏黎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夜色越浓，路灯把两人一车的影子照在身后，柏黎云平日里那么憋屈的劲儿不见了，甚至在跨过越江大桥的时候恶趣味地在车流中间穿巡，洋洋得意地说：“怕就抱紧点啊，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等到的时候摘下头盔，沈燕青唇瓣发白，直直地盯着柏黎云。柏黎云一手抱着头盔，一手伸出来揉着他的头发，说：“小孩真不错，没被吓哭。”

柏黎云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折射着路灯打下来的光晕，他眼角几乎没什么皱纹，只是大笑的时候法令纹会加深。沈燕青一时间有些恍惚，怔怔地低着头任由他调戏，甚至刚才还苍白的脸上居然浮起了红云，看得柏黎云都忍不住夸赞。

“你这几年是越发的好看了，不会是整容了吧？”柏黎云下了车，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看见老六在店门口冲他招手，径直地朝里走去。

沈燕青是真不指望柏黎云现在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瞪了他一眼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跟着他进了包间。

老六记恨沈燕青的那一脚，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柏黎云倒了水就把水壶搁在了一边。柏黎云觉得又好笑又好气，把自己那杯推到沈燕青面前，站起身自己去重新倒。

席间他们说话的时候，沈燕青都沉默的没吱声，直到听到老六说帮柏黎云物色了几个新的工作，才侧目说：“他现在做我的生活助理，工资一个月八千，五险一金十三薪，不需要你费心。”

柏黎云还第一次听到自己有薪资，转头看着沈燕青，用口型问：“真的假的？”

沈燕青直接把和施沅一个月前的对话框拖出来给柏黎云看，上面交代的清楚，柏黎云这才想起来之前施沅找他拿身份证说是办影视城出入证的事情。

沈燕青这个金主比他靠谱，还把他整成了有编制的金丝雀。

老六一听急了，拍着桌子说：“你怎么能让云哥来伺候你，沈燕青，你到底想干嘛？凭你也配跟云哥在一起？”

沈燕青抿唇，如墨的眼眸又冷又沉，看着老六维护柏黎云的模样生厌，手指在碗边画圈摩挲，“他不光在生活里伺候我，床上也伺候我呢，你想听听细节吗？”

柏黎云真没想到沈燕青能当着老六的面下他的脸面，老六人老实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但也足够让他掀桌砸碗冲上来揍沈燕青。沈燕青一直盯着柏黎云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情绪崩塌的裂缝，但柏黎云却云淡风轻地拉着老六的衣袖扯了扯让他坐下，说：“是这么回事儿，我签了个卖身契，沈老师包我一年。”

“云哥！”老六气得面色铁青，一拳捶在墙壁上，“你要缺钱，我能回去找师爷拿，怎么能签那种玩意儿。”

“老六！”柏黎云罕见地动怒，眸色一冷，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我早跟你说过了，三意社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你忘了我是怎么进去的吗？这种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沈燕青照例坐在后座，却抓着杠边不肯搂柏黎云的腰，柏黎云沉着脸全程没说话，和来时的气氛迥然不同。

柏黎云原以为沈燕青不肯住他那个地方，闹成这样也不会跟他回去，直到人坐到沙发上闷了半晌，他才忍不住开口：“我出去给你开个酒店，你今晚先凑合住吧。”

沈燕青忽然起身，抱着柏黎云压在墙壁上吻他，这种发泄情绪的吻又凶又急，甚至咬破了柏黎云的嘴角，让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口腔。柏黎云把他推开，沈燕青一时没站稳跌坐在沙发上，半撑着身子阴霾地盯着他流血的嘴角，低声说道：“我凭什么不配跟你在一起？”

“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柏黎云吗？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我肯睡你算是抬举你。”他边说边像疯狗一样的冲上来，开始撕扯柏黎云的衣服，薄薄的布料被从中间撕碎，沈燕青把柏黎云扣在墙上，直接用下腹抵在他的腰间。

柏黎云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反抗沈燕青粗暴的动作，他被沈燕青抱起来摔在那张狭小的钢丝床上，被屈成狗爬的姿势承接着沈燕青的怒火。钢丝床发出暧昧的吱呀声，柏黎云抬头透着那扇破窗户，看到楼下飘上来的路边摊的烟火气。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沈燕青骑在他的身上撞的又狠又猛，痛感甚至盖过了做爱带来的快感，到最后沈燕青拔出来的时候，上面还带着一缕血丝。

他侧躺在钢丝床上抱着柏黎云，像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地念着那句话：“凭什么说我们不配，凭什么说我们不配？”

等沈燕青睡着之后，柏黎云拖着半麻的身子下了床，走到客厅给老六打了个电话。

“云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六气得一晚上睡不着，接了电话第一句话也顾不上惹柏黎云生气，急急地问道。“你当年没亏待任何一个跟过你的，别人都能想通的事，他凭什么找你麻烦。”

“沈燕青和小安他们不一样。”柏黎云朝屋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他当初不是自愿跟我的，他就不愿意被男人睡。大好的年岁，遇到我这么个拿小情人掩饰身份的混蛋骗了身子，一口气憋了六年总会想着还回来。”

“因果报应，这一年就当是我拿钱办事。买卖买卖，他买我卖。今天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买家，我总不能拿了钱还给别人甩脸子。”

“其实沈燕青这孩子很好哄，哄个一年，大家开开心心合作愉快。他现在这个身份，也不至于闹的太难看，我不想再欠着别人，你就别来掺合了。”

挂了电话回屋的时候，他看见沈燕青翻身朝着外面，紧皱着眉头看起来悲伤又落寞，他半蹲下身子拍着沈燕青的背，另一只手在他的眉心轻柔地顺着，终于抚平了他额头上的皱褶。

群

主

小

颜

第四十二章 车窗

42.0

次日清晨。

柏黎云昨晚是在沙发上睡的，沈燕青在钢丝床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走到客厅看蜷在小沙发上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抱怨的话就咽了下去。

柏黎云听见脚步声翻了个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沈燕青在捏肩，说：“你应该睡不惯这种硬床，昨天就说去酒店的，何必非在这受罪。”

沈燕青的火又被柏黎云点燃，一脚揣在沙发脚上，小炮仗似的冲他吼道：“我又没坐过牢，当然睡不惯。”

柏黎云看了他一眼，也没生气，反倒起身进了洗手间拿个塑料盆接了热水，又从顶上的柜子里拿了一包新的毛巾，招呼沈燕青进来洗漱。

沈燕青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不舒坦地杵在原地，柏黎云拧好了毛巾走过来，让他微微低头，擦拭他的脸颊说：“我们俩分开的时候你都20多了吧，那时候没觉得你比我高啊。”

沈燕青对他这招很受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拂过他的面颊，柏黎云的话也让他开心，偏还嘴硬的说：“我本来就比同龄人发育的晚，才让你这个老狐狸占了便宜。”

柏黎云把毛巾丢回盆里，对沈燕青老狐狸这个称呼很是得意，哼着曲儿的走进洗手间，“昨天老六的话，你别在意。他对我忠心，上次你们那帮人把我脾都踢破了，他自然就把你记恨上了。”

沈燕青神色不虞地走过来，斜倚着门框，遮住了大半的日光，“那你呢，你恨我吗？”

柏黎云茫然地回头，看着逆光之中五官柔和俊美的沈燕青，笑笑说道：“都是我造的孽，受苦不过是消业障罢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沈燕青想说的话被铃声打断，柏黎云轻轻推开他走出了洗手间，拿起电话听了几句就脸色大变。

“怎么了？”沈燕青还被柏黎云那句话噎着，但看他神色紧张地挂断电话着急出门，赶忙跟了上来。“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