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黎云觉得眼前的沈燕青很陌生,从一个男孩变成男人之后,他身上添上了阴郁的气质。他汗湿的碎发随着上下挺动而飞扬到半空中,微仰的角度让喉结滚动显得更加明显,全身紧绷的肌肉和当年的小竹板身材比完全是换了一副身体。

尤其是沈燕青的目光落在柏黎云身上的时候,那种独占欲像是刚捕捉到公羊的狮子,磨砺了尖爪刮在他袒露的皮肤上。

他们在浴缸里做了两次之后,沈燕青抱着他又把战场转移到了床上,到后面柏黎云的神智已经烧到模糊,肚子里全灌满了沈燕青的精液,按一下就从无法闭合的后穴大股大股的涌出来,这场荒谬淫靡的性事才终于进入尾声。

柏黎云半夜烧了一次,沈燕青把他抱起来放在浴缸里泡凉水降温,又找客房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折腾到后面连沈燕青自己都手脚发软。他梦里说着胡话,沈燕青听不清是什么词,只觉得这样的柏黎云实在没有大佬的气魄,甚至对他生出了莫须有的怜惜。

柏黎云醒的时候是被沈燕青抱在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头埋在他的肩窝上,他稍稍扭头沈燕青就醒了,餍足的在他的耳背后面啄了一下,探手摸他的额头,哑声说道:“烧退了,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柏黎云的下半身跟瘫痪了一样,连扭腰转过去推开沈燕青的劲儿都没了,昨晚他叫的太大声,这会声带都喊哑了,发出的声音跟破磁带卡壳了似的:“你他妈做了几次,小畜生。”

沈燕青被骂之后不怒反笑,头抵着他的颈窝,发茬磨蹭着后颈的皮肤,“四次半,最后半次我还没射你就睡着了,先欠着。”

柏黎云一口气噎在喉咙,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鞭痕都被沈燕青啄的吻痕给盖住了,连着大腿根都是新的青紫瘢痕,疼得他抬腿都倒吸凉气。“你怎么找到我的,那个定位软件我不是删了吗?”

“那是个流氓软件,装了只有主机授权才能卸载。”沈燕青伸手去拿柏黎云的手机,当着他的面关机又重启,那款被删掉的软件竟然又出现在了文件夹里,藏匿的天衣无缝。“要是我不找来,你这药打算找谁来解?”

柏黎云懒得理沈燕青的无理取闹,他缓缓撑起身子坐在床头,在腰间垫了三四个软垫,摸到床头的烟点燃了一根夹在唇边。沈燕青看得痴迷,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在烟雾中微眯着眼,盈润的唇瓣昨晚被他无数次的含弄在嘴里,烟雾钻入的红唇昨夜微张发出过诱人的靡靡之音。他从前就觉得柏黎云抽烟的神态很美,像是西方油画里沉思的阿佛洛狄忒,掌控着爱、美和欲望,让每个待在他身边的人欲罢不能。

“你听说过李遥夜背后的金主是什么来头吗?”柏黎云吸烟入肺,长吐出一口白雾,狭长的手指转了转烟蒂,随意地问道。

“听过一些,是个地产商的老板,包了他三四年,给了不少资源。”沈燕青探手过去拿过柏黎云手中的烟,就着唾液润湿的烟蒂毫不嫌弃地啜了一口,冲着他的下巴吐了一口烟圈。“没听过他和黑道有什么勾结,估计是花钱请的不入流的打手,手段就这么脏。”

他把烟蒂重重地碾压在床头,檀木靠背被他按出了一个乌黑的洞,沈燕青的眼神狠厉的像是猎隼,声音也冰冷无情:“我不会放过他的。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柏黎云闻声嘴角上咧,露出一丝苦笑,披了一件外衫在身上遮住满身的痕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不就是想睡我,现在睡过了,可以滚了。”

第十五章

15.0

七年前,月野会所后巷。

“臭小子,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沈燕青被人提着领子扔到了后巷,刚下过雨的巷弄里全是水坑,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骨头都散架了,却撑着墙壁慢慢爬起来,夜色中那双眼睛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诈骗、聚众斗殴、淫秽色情,你们这个会所的人占齐了,我去举报你们消防不过关,都得让你们歇业整顿大半个月。”沈燕青挺直了背脊,浑身脏兮兮地却一点都不显狼狈,中气十足地说道。

“你说你一个学生,丢了学生证回去补办就行了。非得这么轴,来这惹什么事啊。”会所的打手都被气笑了,沈燕青每天晚上就蹲在这后巷门口,悄没声儿的待着揪着每个出来的人问,就为了一张谁也没见过的学生证。他们几个天天出来撵他,都快撵出感情了,对他也凶不起来,顶多提着衣服把人扔到巷口。

“你们把那个云什么的,叫出来,我学生证和钱包准保在他那。”沈燕青不服气,伸手指着他们嚷嚷道:“穿的人模狗样的,连学生的生活费都不放过,老畜生。”

那几个人听他骂柏黎云,面色一沉收起了调笑的表情,有个瘦子走过来推搡了他一把,又把沈燕青按在了墙壁上,训斥道:“嘴巴放干净点,找死别拉着我们陪葬。云爷今天在里面谈生意,想活命的话赶紧滚回学校去。”

沈燕青这几天把会所的构造摸得门清,等那几个人进去了,他爬上二楼的露台又从窗户里跳了进去。他寻到布草间找了身干净的侍应生衣服,套在身上肩膀松松垮垮地吊着,连裤腿都长了一截。沈燕青大摇大摆地从里面出来,端着个空盘子学得似模似样,还帮着头两个包间的人上了冰块和饮料,在打手眼皮子底下走了几圈都无人察觉异样。

这几天通过那几个打手的嬉笑,沈燕青大致摸清了那老畜生应该是个头头,柏黎云在的房间很好找,会所里最大的凌云阁在三楼最里面,更别说门口站着几个黑西装的墨镜男,一看就知道里面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燕青并不莽撞,原本预计的也是在门口守着,他就不信柏黎云能在包间里待一晚上。他现在都不是为了拿回那张学生证,更多的是为了赌一口气,总觉得上次被柏黎云像训孩子一样的教训后不服,谁劝他离远点都不好使。

但沈燕青没想到,屋从里面开了,走出来一个黄毛左右看看,眼神对上沈燕青后,朝他招招手,说:“跟我进来。”

屋里的灯光很暗,音乐声开得不大,里面的人泾渭分明地坐在长桌的两边,沈燕青怕被柏黎云看见,把托板抱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屋里凝重的气氛让他后脊发亮,黄毛领着让他把地上踢倒的酒瓶收拾了,沈燕青半蹲下身子认真地擦拭水渍,边束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柏黎云坐在正中,神色慵懒地夹着半根烟,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一缕烟雾飘过他的头顶,让他的五官在白雾中显得阴郁。他旁边坐着一个秀气的男人,带着金丝楠木的眼镜,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刃的白光在灯下折射下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对面的卷发男人打破沉默,徐徐开口说道:“我们青虎帮和三意社的合作,是从父辈就开始了,从来都是30个点子的利润。这数目持续了二十来年,不是你柏黎云说改就能改的。”

柏黎云没说话,金丝眼镜声音清冷地替他回到:“你也说了,是二十年前定的数了,这位置都换了人坐,买卖自然得重新去谈。”

卷发男人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不叫谈买卖,叫明抢!”

烟头灭了,柏黎云微微抬眸,半撑着下颚略略思索,恍然大悟地说:“说的不错,既然能明抢,何必还要给你们留口吃的。要不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东南亚那么多渠道能进我们的场子,你们连口汤都喝不着。”

卷发男人愤怒起身,被手下拦住示意他别冲动,他看着柏黎云高傲的姿态,只能低声说道:“我们这批的货,外面拿不到的,您试试就知道了。”

柏黎云冷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沾这玩意儿,找谁给你试。”

沈燕青越听越心惊,捏着抹布就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出包间,快摸到门边的时候听到柏黎云这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想刚好对上卷发男人的目光。被他挑眉示意后,两个壮硕的男人快步走到门边,左右各擒住他的手臂就把他压在了桌上。

沈燕青剧烈地挣扎,却被人死死地扣住,脸贴着冰冷的桌子上,看着卷发男人从手提箱里掏出一管针剂,在一个小瓶里抽了半管子液体,冷声说道:“你可真是撞大运了,这么好的东西,便宜这个下贱东西了。”

针尖挑破皮肤的痛感,都盖不过心底的恐惧,沈燕青瞪圆了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他双手被两个人死死按住,脖颈上也有一只手压得他脑袋都抬不起来。他绝望无助的眼神看向柏黎云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波澜,对眼前服务生即将面对的情况没有半点的同情。

卷发男人的手卡在针管的助推器上,针尖顺着血管又插进去了一分,沈燕青绝望地冲着柏黎云大喊了一声:“云爷,救救我。”

柏黎云微扬了嘴角,摆摆手示意卷发男人停下,探身过来捏着沈燕青的下巴,挑高看着他泪眼婆娑的眼眸,像只可怜落魄的小狗。“货我们收了,利润的事你和岚风接着谈。在我的盘子上,别随便动我的的人,把人给我放了。”

沈燕青被松开之后,跌坐在地上,双腿依然发抖地停不下来,柏黎云越过长桌走到他旁边,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露出玩味的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大学生,怎么来会所勤工俭学了。长这么好看,很容易被人当成少爷给睡了的。”

沈燕青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之中缓过神来,柏黎云从衣兜里掏出钱包,摸出他的学生证扔在了地上了,说:“听说你在找这玩意儿,拿着赶紧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