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话题歪到杂粮,又有人说:“南瓜也吃得,没那么多米时,拌在饭里也管饱。”

“南瓜还好吧,就是吃了发虚,没力气干活。”

罗衣继续抽,昨晚她家才吃南瓜饭来着,一家人吃的那叫香甜。她们家也是饱暖思X欲> .<。

众人就这个问题严肃讨论了半天,可惜大过年的也只能说一说。关于吃饭的技术难题,在几百年以后的袁大爷手里呢。这还是架空,不知道是推后还是提前。只是到了这里,她才深刻感觉到了袁隆平的伟大。以一个团队的力量,挽救了世界多少饥民?功垂千古!如果这个时候也有袁隆平,在这雨水丰沛的地方,只要努力,应该不会饿死人了吧?

农历十月的天,已经十分寒冷了。可农民们还忙着在收割后放干的水田里补点萝卜和白菜。不过多数是自家吃,所以一到冬天田地大部分空着,长着毛茸茸的小草。罗衣深感可惜。只是农民们除了正月,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农闲。人们都在山顶向阳处抢种油菜。玉米收成还可以,但显然没有?_子高,并且比?_子废水。那些油菜地里,开春种?_子的肯定多于种玉米。

果然等到开春,到处都是为了种?_子开荒的农民,只有地比较丰富人丁又多的人家种了玉米。红薯倒还没到季节,倒是没见影子。

容仪看了几天,发现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问题之后。就兴致勃勃的跑回家对罗衣说:“我忙完了!带你去看好景色!”

罗衣挺着肚子,压根就懒的动弹:“不去,有什么好看的?这会儿桃花没开呢。”

“好看的,跟我来便是。”

罗衣被容仪磨的没办法,只好跟着出门。绥宁是块高地,田比城矮的情况到处都是。容仪领着罗衣走到城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满目的梯田。罗衣霎时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

梯田里满满都是紫云英!远远望去如同一片云霞。哪有想象中的初春那种带着点荒凉的气质?

饶有兴致的慢慢走到田边,蹲在田埂上仔细观察。在紫色的小花在微风中摇曳,充满了生机。

此情此景,连容仪都忍不住想起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罗衣大笑:“是陌下花开吧?”

“哎,念诗念的是意境!你管我陌上还是陌下?这风景不错吧!”

罗衣重重的点头:“没想到啊!田里居然能长出这样漂亮的野花。”

容仪终于逮到一次笑老婆的机会了,叉腰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吧?这是种的!哪来的野花?野花能别处不长,专长田里头?”

罗衣?辶艘幌拢骸坝谢翱焖担?有屁快放!”

“哈哈,恼羞成怒了?媳妇儿,你也有今天?”

罗衣伸脚一踩,痛的容仪惨叫一声双手抱脚起一只脚,金鸡独立跳:“还是这么泼辣!”

“太爷,注意形象呀。”

容仪咬牙切齿:“等你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罗衣也叉腰:“快说吧,吊胃口呢。”

容仪道:“太太,形象呀!……哎哎!我说,我说。紫云英肥田的啦,冬天你不是还可惜地里什么都没种,尽长草了么?那就是紫云英。上头的青苗是喂猪的好材料,还可以储存起来。下面一点点可以肥田。这些老百姓,一个字也不认得,难为有这样的发现。”

罗衣扑哧一笑:“没准是他们祖上读书人发现的呢。”

容仪道:“说不过你,反正你是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李时珍要不识字,也写不出本草纲目了。”

“好好,读书好,明儿我就去开一学堂,当先生去。”

罗衣鄙视:“在其位谋其政!”

容仪直翻个白眼:“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那边有放蜂的老农,我们提一提紫云英蜜回去!到了这里,别的不说,连糖也不用了。竟四季都是蜂蜜呢。有人养的,也有山里采的。”

“又胡说了。”罗衣道:“鸡蛋能放糖蒸,也能放蜂蜜蒸不成?仔细中毒。”

“还有这种说法?哪见到的?”

“忘了,就记得能中毒了。”到底哪里看过来着?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呢?靠,还真忘了!

“……”

两口子真就跑去放蜂的老农那里买蜂蜜。这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贩卖品,典型的自给自足经济。农民看来也不是很值钱,哪里肯收县太爷的钱?容仪和罗衣有些后悔,早知道该使人来买。自古民就怕见官,看到他们还不定怎么紧张呢。做坏事的两口子遁走……

拎着蜂蜜走在田间小路上,罗衣走的极稳,根本不用人扶。不过小道只能走一个人,遂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及至走出田埂,踏上竹桥时。容仪见罗衣为出门踏青特意换的带着少许苗族风味的青色袄裙。忽然大声唱道:“嘿~~隔河望见妹穿青,人无言语水无声,打个岩石试深浅,唱支山歌试妹心。②”

罗衣的血轰的一下直冲脸颊,就算活了两辈子,那也顶不住人当众表白啊!周围干农活的村民听见县太爷用极不标准的苗语对着孺人唱歌,有脑子都知道是情歌啦,霎时发出善意的哄笑。甚至有几个手舞足蹈的喊:“太爷!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容仪笑道:“我就会这一首。”

桥底下马上就有一男声唱到:“十八妹妹我的人,好久没登妹的门,今见妹妹洗衣裳,哥要来帮妹滴忙。”

对岸的女声娇叱一声,还未回唱,就听不远处一大嗓门唱起来:“小溪流水流的长哦~~流来流去归大江哟~~~哦,咱在江边哦呀问下妹哟~~九个妹妹有几个郎哎~~~哦喝~~哦喝~~”唱完之后,还蹲下一挥手,掀起一道水花直泼在对岸姑娘们的身上。

姑娘们们也不示弱,齐声唱道:“隔河看郎看不准呐~~心想过河哟怕水深啊~~变个岩鹰又无翅咧~~变个鲤鱼又无鳞哟~~~”

而后,此起彼伏的歌声响遍田间。容仪早已追上罗衣:“掉歌能俪曲,墨客竞分题。盛唐气魄,我们如今能见着一半,也不枉此生。娘子以为何?”

罗衣回眸一笑:“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便闭嘴不言,只管看着容仪笑。

容仪轻笑,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建,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我也愿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①:蕨粑,葛根做的糍粑。粗粮的一种,青黄不接时的主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②:苗语“声”发“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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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仪牵着罗衣的手,在欢快的声声情歌种,慢慢走过竹桥,走向回家的路。罗衣忽然有一种恋爱的感觉。那个属于她的时代,青年男女也是这么手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甚至走完自己的一生。而在这个闭塞的时代,在她们这种家族,无疑是惊世骇俗。

罗衣的心里生出一丝庆幸,庆幸容仪从来不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或许不会做那么多乌糟事,或许日后可以高官厚禄。可是她只要一想,哪怕是温柔和气犹如春风拂面的范姐夫,也会被框在世俗的条条框框里。而此时的世俗,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容仪不是正人君子,他学不来道貌岸然。不会在言谈举止中维护夫权,不会希望她恪守妇道。不再混账的他,竟像极了后世的男人。会跟儿子玩的大呼小叫,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带她出来玩,会教她骑马射箭还试图带她上山打猎。从不认为她该关在家里绣花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