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做完人偶的身体并裹上我的皮了,此时正照着我的眼球画假眼球。反复对比过真假眼球的颜色后,他小心地将假眼装进人偶的眼眶,抱着新鲜出炉的我回到卧室。

燕子归将我的人偶放到床上,红着脸把摇篮推出房间,很有情趣地解开衬衫扣子侧躺到人偶身边。

我听到他对人偶道:“婴,你的眼睛真好看,再多看看我……”

随后一人一偶相拥而眠,鬼魅之余还有些温馨。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什么燕子归总是管我要一些我没有的东西。比如一根鸡巴,或者一段如此普通的恋爱。

死亡的两个半月后,我已经开始厌倦无聊的鬼魂生活。也是那一天,燕子归在看过日历后,走进药房买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东西验孕棒。

我久违地紧张起来,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他用验孕棒检查尿液。当燕子归盯着验孕棒的双眼迸发出极度喜悦的光芒时,我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竟然真的怀上了。

从燕子归单调的生活日常来看,他肚子里百分百是我的种。我之前弄他时,确实思考过他能不能怀孕的事。但我那时打算过几天就吃了他,没想过真会有自己的后代降生。

燕子归像所有期待新生儿到来的父母一样。每天早睡早起,烟酒全戒,连食物都追求营养无公害。三餐前还摸着肚子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祷告还是在做法。生怕肚子里脆弱的受精卵出现什么意外流产,弄丢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存活的东西。

好在这期间没发生什么意外,燕子归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越来越大。他时不时牵着人偶的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并低声与人偶说话。他还在写日记,每天记录胎动和肚子的大小。

我偶尔也会摸摸他的肚子,猜测里面是男是女。我很好奇,作为两个变态的孩子,它到底是个小宝贝还是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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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分娩颜

孕期的最后一个月,燕子归直接住在了医院,他的情况不太好。

我坐在床边拄着脸听医生解释,大概意思是燕子归虽然有两套生殖系统,但骨骼偏向男性。而男人的骨盆比女人窄小,胎儿没法‘盛装’在骨盆里,只能和内脏争夺空间或者向人体外部撑。同样的,因为骨盆结构不同,胎儿无法穿过骨盆自然分娩,只能剖腹取出孩子。

最后燕子归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决定提前生产。他的肚子现在大得吓人,明明只怀了一个,却鼓得像双胞胎。

我日日夜夜地盯着他的肚子,隐约之中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孩子正在那层血肉之中召唤我。如果我还有眼睛,或许我会流泪。

我感觉得到,自己游荡在此的时间不多了。

燕子归生产的前几天,他的母亲拄着盲杖一瘸一拐地来到医院。她对自己的儿子怀孕这事没发表任何感想,只在燕子归有需要时帮忙。

我仗着自己是透明的,凑近去观察他母亲、那个被所有人当成怪物的女人。她的脸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有些冷淡的美丽。可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神采,两条腿的膝盖也奇怪地扭曲着,似乎被什么力量挤压成这样。

就在我猜测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时,她微微侧头偏向我,随后那双无神的眼睛也转向我。

我悚然,连连退到燕子归身边,听到那女人开口道:“你孩子的父亲,似乎比你的父亲要好一些。至少他对你,不像他对我那么无情。”

手术当日,我跟着燕子归进了产房。

开膛破肚这种事我干过太多了,以至于没能体会到新晋爸爸吓晕在产房角落的感觉。

但当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燕子归的身体,将裹在薄膜中的胎儿显露在众人与我的面前时。我的感动如温泉般大量涌出,内心对那个孩子的善意和祝福不断烧灼着我冰冷血腥的灵魂,渐渐带走我的意识。

我依旧是残缺的,但只要这个孩子健康,就能将圆满带给我。

“……”

大多数时候,我是个安静的婴儿。

至于我为什么变成了自己的儿子,呵呵……我也解释不了。或许是冥冥之中有邪神满意于我献上的血腥祭品,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燕子归一直将我抱在怀里亲吻我,看来对我还算满意。我睁开眼睛的那天,他还发出了惊喜的叹息声,或许是因为我遗传了自己的眸色。

但说实话,当个婴儿十分难受。

倒不是燕子归照顾得不好,而是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还总被包成一颗胶囊。要不是燕子归经常抱着我‘婴婴乖’‘婴婴真乖’地哄,我也无聊得想放声大哭。

得知燕子归给我起名叫燕婴的时候,说不感动是假的。我当时差点一口奶上头,穿着纸尿裤提笔写下自己的银行卡号和密码交给燕子归当抚养费。但又害怕燕子归知道我的身份后,从此家中又多了个不会动的婴儿娃娃,我最终只感动地看着他打了个嗝儿。

由于我一直努力地喝奶睡觉,因此成长得十分迅速,很快就会在床上咕噜咕噜地翻身,甚至能摇摇晃晃地扶着被子站起来。

燕子归见状给家里来了次大扫除。他将卧室里的四个人偶毁尸灭迹了,家里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不但院子里铺上了茂盛油绿的草皮,室内也铺满了天蓝色,草绿色,奶白色的爬爬垫……整个房间温馨得像广告里的样板房。

等我一岁多会自己吃饭时,盘子里都是小动物形状的煎鸡蛋和切成花瓣一样的面包。

我经常被这些软绵绵的甜蜜组合拳打得晕头转向,会堕落到情不自禁地想张嘴叫他爸爸,还好都在最后一刻憋住了。

可燕子归见我总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扭头就夹着我去了医院。他竟然怀疑我是自闭症。搞得医生逗我说话的时候,我都想张嘴骂人了。

燕子归和我不一样。

我行凶之前都会诱骗受害者自己提前处理后事。希望从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主动消失的,免得让我做太多从死人肠子里挤屎这类麻烦事。但燕子归更像电影里的职业杀手,处理现场的手段一流,还有反侦察意识,显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我不希望他觉察到我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尤其在我还是个柔弱的小崽子时。于是从儿科回家后,我开始像燕子归尽职尽责地当我父亲那样,竭力模仿各个年龄段儿童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去超市时偷偷将奶酪棒放进购物车、看见玩具就握着不放,被他拒绝就大字型躺倒在地面上、哭着闹着要去上跆拳道幼儿班,然后在里面暴揍小朋友被其他家长联名开除……

燕子归对忽然活泼起来的我无奈极了。不过他再生气也没打过我,充其量捏捏我的脸蛋让我别调皮。

等我上小学以后,面对着每天用文具给我‘扎针’和‘做饭’的萝莉同桌,我决定这辈子当个天才儿童。

燕子归见我一本正经地提出要跳级,好笑地问我想跳到几年级。我说我有把握跳到六年级,就看爸爸你信不信任我了。燕子归说行,回头就跟学校老师说了,让我跳到二年级。

我回家大闹一通,因为二年级的同桌也是喜欢‘扎针’的萝莉。

燕子归从老师那了解到我的表现,也意识到我早熟,可以适应高年级的课程。但考虑到我人长得太小,跳太多容易被大孩子欺负,就跟我商量让我上二四六年级,无论如何也得念三年小学。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就忍辱负重地上起了二年级。

等我十岁上初中的时候,基本上再次回到了上辈子的状态每天和女同学聚堆,因为男生不想和我这么小的玩。我对这个接受能力良好,毕竟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初中我没再跳级,我怕高中生的作息影响我发育。我的鸡巴终于完整了,目前长势喜人,我每天早上都要欣赏一遍,顺便给它加油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