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都有官职在身,所以不用跪,衙役给搬上了座位。
柳才对胡柴和马良简要说明了堂下杜家所告之事。
胡柴不屑的笑了,“二十年前的案子铁证如山,如今无凭无据,本官还要告这杜家父子毁谤之罪”。
马良在一边沉默不语。胡柴嫌弃的看了马良一眼,很快,但是还是被公堂上几个人注意到了。
柳才:“杜家父子,现相关人员皆已在场,你们可有证据?”
杜祥上前一步说道:“回大人,草民一直有些竹编、草编手艺。二十年前,杜家庄的相亲们,多数都穿着草民编的草鞋,而当时县城杂货铺子,也有售卖草民编的草鞋。二十年前,胡大人在菜市口监斩大行山土匪,那十人虽然用布蒙着脸,脚上穿的确实草民亲手编制的草鞋,其中还有一位十岁男童,草民可以一一说出那些草鞋的特点。”
胡柴冷笑到:“这么说,如今,你还能拿出那些草鞋来吗?”
胡柴自是胸有成竹,当时斩首后,他也意识到这些人的鞋子看起来不是土匪,就命令马良将尸首的鞋子扒下来烧毁。他听马良说过杜巧这个疯妇和杜恒的事情,根本没往心里去,今天回来,实在是这些日子被薛平宇搅的不安稳,但是胡柴觉得,仍然可以应对。
周铁嘴拱手道:“几位大人容禀,当时尸首上的十双草鞋已经被人妥善保管,人证物证具在。”
胡柴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
周铁嘴在柳才的允许下,请杜祥详细说了当时被斩首的十名匪徒,脚上草鞋的详细情况。然后请求传唤证人,居然是章先生!
就见章先生从人群中走出,行礼后将一个包袱放在地上,打开后,居然就是十双草鞋,其形状特点与杜祥所述完全一致,只是时间太久,看起来陈旧,而且上面都有暗红的血迹。
章先生拱手说明:“见过个人大人,草民章正明,二十二年前考中童生,后屡考不中,在县城经营书铺。而杜家庄村长杜长河,乃是草民的姑父。后来家母去世,父亲再娶,再加上草民当时一心读书,很少到杜家庄玩耍走亲,别人以为我们之前的亲戚已经断了。但是草民心头铭记,每年姑父进县城,都会直接给草民一些银两,接济草民读书。我记得有一次姑父来,还炫耀自己的草鞋,舒适又漂亮,说是村子里的受益人杜祥所做。因此草民很有印象。二十年前,我见到菜市口斩首的土匪身上居然穿着姑父常穿的草鞋,而看身形也与我姑父相似。我实在是困惑,就跟着抬尸体的官兵一路走到乱葬岗。当时这位马军爷闹肚子,而其他几个官兵正准备挖坑掩埋。我就走开几步学猫叫,又将一把碎银子扔在草丛中,几位官兵被吸引了过去开始找银子,所以有片刻时间,草民就迅速上前扒下几具尸体的草鞋,临走前我解开一个装头颅的布袋,正是我那死不明步的姑父。我不敢耽搁,包起草鞋回到家里。这二十多年,我一直保护着这些物证,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重见天日!”
马良脸色白了,当时他闹肚子,让几个手下将草鞋扒下来毁了,结果回来就看到尸体上的草鞋都没有了,手下已经在挖坑了,毕竟黑灯瞎火的乱葬岗,他也没多想,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杜祥听着,已经泣不成声,难怪自己当时找不到这些草鞋,原来是被章先生收走了。
孙氏磕了个头,补充道,“大人,这马良本是我孙家村的混混,叫马老三,不干好事,在父母死后,因为整日偷鸡摸狗被村长赶出了村子。他定是当了土匪,回头将孙家村、杜家庄全都屠杀了。”
杜祥父子伏地痛哭,“杜家庄的男女老幼死的冤枉,求大人做主!”门外的百姓也哗然议论起来。
??第四十二章 天网恢恢
马良脸色白了,当时他闹肚子,让几个手下将草鞋扒下来毁了,结果回来就看到尸体上的草鞋都没有了,手下已经在挖坑了,毕竟黑灯瞎火的乱葬岗,他也没多想,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胡柴沉思不语,柳才问马良:“马良,你可有话说?”
马良稳了稳神说,“孙氏,我就算是孙家村人又如何?我被赶出村子后,弃恶从善加入了守备军。当时我们守备军赶到杜家庄,与土匪厮杀,将土匪拿下,至于土匪的鞋子,我等并未注意,也许是土匪看杜家庄人的鞋子好看,所以杀人前占为己有呢?”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杜祥指着马良,气的语无伦次。
柳才喝道,“不得喧哗!”
杜恒连忙拉住父亲,“回大人,我们还有人证,就是和马良同为土匪的一人。”
很快,花老二被传唤上来,马良冷汗留下来,怎么这人还没死。
花老二瘸着腿跪下,“见过大人,我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给地主家种地,后来因为犯了错差点被打死,被大行山路过的花老寨主救下,就在土匪窝里种菜。花老寨主从来不杀人,也不抢劫老百姓,这一点沧县上年纪的百姓都知道。后来二十一年前,这马老三也来投奔,说他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被人欺负,老寨主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
花老二指着马老三,“马老三,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柳才问到:“花老二,你说马老三曾经落草大行山为寇,可有证据。”
“回大人,有证据。首先我们老寨主姓花,我们后背上都会纹一个花字,我后面就有,那马老三身后也定然有。就算他后来刮下去了,也有痕迹。而且,我还知道马老三一个秘密,他当时到山寨里,着急立功,结果一次抢劫中,被马踩到裤裆里,伤了命根子,这一点大人请医生一眼便知。”
这些老百姓更是议论开来,“难怪这马副官一直打光棍,这些年还有些人家一直想提亲,也都被拒了”
“原来是不行了”
这也能解释,为何马老三一脸悲愁的 样子。
柳才看了马老三一眼,一拍惊堂木,让老百姓肃静。
花老二继续说“马老三自从伤了命根子后,就整天鼓动老债主杀人放火,老寨主不听,他就隔三差五的到县城,也不知道什么门道弄来的上好的武器,还有吃食,结果很多兄弟就被他拉拢了。最后他杀了老寨主,带着十几个人要去屠村抢劫。我看不下去就说了两句,被他们推下山崖。虽然摔折了腿,但是大难不死,今天来指认这厮。”
老百姓已经开始低声的咒骂土匪,“早些年是有土匪,但是从不嚯嚯百姓”“这人自己断子绝孙了,还不知道积德,真畜生!”
柳才觉得证据基本足了,正打算让马老三认罪,就见胡柴忽然一拳挥过去,将马老三打翻在地。“马良,亏我这些年信任你,没想到你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马老三坐在地上,疼的冒汗,低头不语。
胡柴却立刻转身跪下,脱下官帽,“胡柴有罪,当年杜家庄血案,我听着马良一面之词,这些年更是用人不查,我愿意引咎辞官,至于这马老三,按照大庆律,该如何就如何,还请柳大人宣判”。
事情发生的太快,柳才有些愣了。
薛平宇笑着问:“胡大人真的不知情?”
胡柴使劲给薛平宇、堂上的几位大人磕头,“回世子爷和几位大人,我与马良算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这一点,胡柴不敢隐瞒。这些年我看他练兵也有些功夫和经验,确实对他照顾有加,更是盲目信任。我知道这是的愚钝,世子爷来到沧县后,指出马良克扣军饷滥用私刑的罪过,而今又知道这厮杀良冒功更是土匪,胡柴糊涂,这些年都没注意。是我的过错!请柳大人责罚。”
舍车保帅反应如此之快,现在姿态这么低,这胡柴也真是个人物。
这时,胡柴的夫人马氏和胡夏也被传来了,候在堂外。
周铁嘴拱手道,“柳大人,可否请马氏与胡夏上堂,也好辨认胡大人只是不察之罪?”
柳才应允,马氏和胡夏被带上堂来,衙役说胡秋儿已经押到后堂,胡夏坚持说胡秋儿完全不知情,所以不用上堂。
柳才看了薛平宇一眼,看世子爷没有异议,于是也就允了。
柳才咳嗽了一下,整理思路:“胡柴,你与马老三是什么亲戚关系,另外马老三改名马良的户籍,可是你办的?”
胡柴又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回大人,二十一年前,我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马小妹,她与这马老三算是堂兄妹关系。我当时已经是百户,马氏一直说他堂兄可怜,求我帮衬,于是我将其招入军中,改名马良。”
柳才一拍惊堂木,“马氏,你可知你这堂兄马老三二十年前,屠杀孙家村和杜家庄,并将杜家庄的百姓作为土匪杀良冒功?”
马氏面色灰白,看了一眼马老三,“我不知道,堂哥来求我给他一条出路,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
孙氏看到昔日的小姐妹,崩溃了,“马小妹,马老三先屠了孙家庄呀。虽然你们马家在孙家庄是单门独户,但是我们孙家人可曾对不起你。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就不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