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我想要叶院和我一起留在沧县,年底会在县城买一套小宅子,给我娘和果嬷嬷住,我还可能继续开铺子,这些希望你家人也不要介意。”
“荣荣你放心,我早就和我爹娘说过,他们也都支持你,你自己决定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柳荣和叶院一起赶制重阳节绣品,而杜恒考试的日子也到了。
这天早上,杜恒在县城东边的路口,准备启程赶往冀州府。章先生要去冀州府进一批文房四宝,杜恒搭他租的马车一起去。
柳荣从昨天就在厨房忙活,准备了一个小型的考蓝,虽然知道孙氏会准备,但是还是想着尽一份心。柳荣和大家见礼后,将考蓝递过来,杜杏调皮的想要打开看,被孙氏拦住了,“别没规矩”。
柳荣看得出孙氏在自己面前还有些拘谨,笑着自己打开了篮子,介绍起来,“我做了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囊,还有一包炒面,用开水冲了就可以当粥吃,另外还有一套文房四宝。”
杜恒笑着接过来,“都是我喜欢的,也很实用,谢谢荣荣。”
杜祥嘱咐了几句,杜恒正要上车,远处一匹马扬着尘土赶来,能骑这么快,估计是薛平宇。
“吁!”薛平宇利落的跳下马,几个跨步走了过来,“杜恒,我记得你今天要去考试,还好让我赶上了。”
“世子爷,你京城那边忙完了吗?”
薛平宇走过来,一手搂过杜恒的肩膀,“算是忙完了,接下来我就在沧县守备军,直到过年了。你怎么样,有信心吗?”
杜恒笑了,“有信心!”
“真是我的好兄弟!”
大家都和世子爷见礼,章先生笑着说:“要是再聊下去,到冀州府就错过吃饭了。放心,冀州府住的地方我也安排好了。”
孙氏说“多谢表叔照应”,想想一年前,大儿子不仅错过了考试,还被人打成重伤,现在有亲朋友好友照看,可以顺利的去考试,孙氏感慨间红了眼眶。
杜祥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别让恒儿放心不下”。
杜恒:“爹娘,你们回去吧,几天后我就会来了”,又对薛平宇说“世子爷,你还没回家吧,老夫人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呢”,最后深深看了柳荣一眼,提上考蓝和包袱,转身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拐过大路,几人才准备回去。
杜毅要回书院,杜祥夫妻也打算去给夫子送点礼物,杜杏拉着柳荣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里的趣事,末了还拿出一面帕子,“荣姐姐,这是我花三天绣的,你看看好不好?”
现在杜毅和杜杏都叫柳荣姐姐,而不是三姑娘了。
孙氏在一边说:“你荣姐姐的刺绣多厉害,你这丫头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杜杏吐了舌头,“我还小呀,日后就和荣姐姐一样厉害了。”
柳荣笑着看帕子,功夫差点,但是花色很好,估计是杜恒画的,“不错,很生动,将来一定会超过我的。”
几人有说有笑,倒是让薛平宇有些纳闷,怎么杜祥的家人和柳荣这么熟稔了?
在路口,柳荣和杜祥夫妻告别,准备回府,被薛平宇叫住了。
“世子爷一路风尘,快点回府休息吧”
“无碍,两句话就说完”
薛平宇拉着马,站在路边,“就想和你说说谢子强的近况。那人算是活下来了,不过从此是个药罐子,大夫说心脉受了伤,不能大喜大悲。”
柳荣有些担忧,“他可曾提到中毒的时候,有个歌姬?”
薛平宇笑了,“放心,他昏迷了几天,一醒了就被郡王一顿数落,说他手欠嘴欠,什么野草野花也刁在嘴里,如今不仅自己伤了身子,更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薛平宇叹了口气,“其实谢子强虽然混蛋,但是我却有时候能理解他,他父亲一直都很严厉,又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所以谢子强也没长出脑子,当时就忘记有个歌姬的事情了,他清醒后,我去看了他几次,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柳荣也点头,“他受到的惩罚也足够了,多谢世子爷,这件事柳荣没齿难忘!”柳荣认真的行礼。
薛平宇摆摆手,“我不是说不用谢吗?要谢也是我谢你,这些年谢子强明里暗里的给我使绊子,虽然不成气候但是也很烦人,如今他是不能给我添乱了,我还赢得了好名声,简直血赚。”
柳荣笑了,薛平宇有腹黑的一面,但是在自己和杜恒面前很坦率,也很可爱。
“世子爷,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当官呢?虽然说你的出身,注定要进入仕途,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用心的当官呢?”
薛平宇沉默了一瞬,“一开始是希望让家人高看我一眼”他看着天面的云彩,似乎在回忆,“小时候,我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没日没夜的训练,哪怕受伤了,哪怕在练武场晕倒了。母亲只会让教习师傅用冷水泼醒我,我发现只有我比过其他人家的孩子,母亲才会笑。所以我就只能变强,我想着等我当了大官,就能摆脱这种训练,母亲也会真的满意。”
柳荣也觉得沉重,“豪门家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不幸之处。”
薛平宇自嘲的笑了,“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就算我入了禁军,被上司赏识,被封为世子,她也不会真的开心。后来,其实是杜恒说,如果这个世上有几个好官,老百姓就能过好日子,他说我就是那个能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的好官。我不想让人失望吧,而到了边疆,那么辽阔的天地,那么真实的厮杀,我也觉得,我就要当官。”
“世子爷,你真了不起!可是混官场恐怕比种地做生意都要辛苦,要保重呀。”
“行了,我知道了。不是还有你和杜恒是我的朋友吗,我不开心了就找你们混吃混喝。”
柳荣点了点头,“没问题,世子爷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不管是从小的严格训练,还是年级轻轻就经历沧桑,亦或者如今的胸怀大志,薛平宇注定不是池中之物。
两人聊完就各自回家了,薛平宇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柳荣和杜恒的关系有些变了,不过也顾不上细想,等杜恒考试回来再问吧。
柳荣回到家,看见叶眉正对着观音香烧香祈祷,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保佑杜恒一定要考上秀才,我愿意吃素一年之类的。柳荣笑了,这丈母娘对女婿是真好呀。
而薛平宇回到沧县的府邸,同样是一番安慰。
侯爷夫人没有跟着回来,而是留在了京城侯府,沧县这只有老夫人。薛平宇觉得自在多了,直接走到内堂,“祖母,我回来了!”
“平儿回来了”,老夫人由丫鬟扶着走出来,“让祖母看看,在京城可顺利,怎么瘦了呢?”
薛平宇扶着老夫人坐下,自己靠着坐在边上,“京城里没有祖母,当然吃不香睡不下了。”
老夫人拍了他一下,“你有这花言巧语,用在姑娘身上多好,说给我这老婆子听有什么用。”
薛平宇仔细打量老夫人,起色和精神头很好,而院子里繁花似锦,屋子里也布置了几盆花,于是转移换题,“祖母,杜恒今天去考试了,要四五天才回来。我知道平日里都是他陪着您,这几天我多陪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