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公子给姑娘写了情书，意思是很久就喜欢咱们姑娘了！”

柳荣有些无奈，这姑娘本来越来越稳重了，这会子怎么这么八婆。果嬷嬷也笑的合不拢嘴，叶眉一圈圈直转悠，“太好了，这会荣丫头能柳才沧县了。春花也可以作为陪嫁留在沧县，不用回到京城在那一大家子里置气了。我也就放心了。”

叶眉却又突然坐下，伤心起来，“日后就难见到了……”

柳荣被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弄的有些措手不及，走过去搂着叶眉，“这才刚开始，后面咱们慢慢谋划。我觉得最好是你和果嬷嬷一起留在沧县，那样多自由自在。”

“什么？”叶眉愣了，“我是妾，我不跟着老爷怎么行？”

柳荣心想，我从半年前就想着带着你脱离这个家，现在自己和杜恒恋爱了，更觉得需要自己娘家在身边，为了叶眉也是为了自己。

“父亲有妻子也有桂姨娘，这些年你们感情也一般。我觉得，我们好好说说，未必就不可以。”柳荣看着叶眉，今年才三十五岁，不希望她枯死在这后宅之中。叶眉在沧县生活首先是自由，其次如果她遇到新缘分，哪怕要和柳府决裂，自己也会支持。

叶眉和果嬷嬷有些面面相觑，离开老爷自己生活，这件事叶眉从没想过。

柳荣鼓动着，“如果我们自己生活，不用早起请安，想出门不用请示，不用怕有人来堵着院子监视，我也可以叫你娘了。至于花销，我们有手有脚，不求大富大贵，但是能小日子就好。”

叶眉心动了，“真的可以吗？”

柳荣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事在人为！不过眼下，先要等杜恒考上秀才，一步步来。”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叶院的人拧成一股绳，才好做事。

柳荣接下来，给春花和果嬷嬷发了刺绣的钱，又介绍了接下来的花色、刺绣要求和进度。几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第二天请安之后，柳兰叫两个姐妹去自己院子里玩耍一会。柳薇在学琴，很用心。

柳荣将大概七八两银子放到柳兰手里，“二姐，这两个月你刺绣的钱。”

柳兰甜蜜的笑了，其实从十二岁之后，她每个月的月钱也就是三两，不过她的吃穿用度都有王氏管着，自然也就攒下了。而这几两银子，是自己用双手挣来的，体会非常不同。

“三姐，我也想跟着刺绣，可以吗？”那边的柳薇没看清具体数额，但是想着最有钱的二姐都这么高兴，应该是不少的钱，当下就有些羡慕。

柳荣笑着说，“可以呀，不过你现在的绣工不行。我和二姐都是从小练习的，你多练习一下，回头拿你绣的最好的给我看看，只要手艺好，我会帮忙送到彩云坊的。”柳荣态度好，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

她知道，柳薇其实不算坏，但是心气高，再加上她母亲桂姨娘是个传统的女人，所以柳薇的心思，应该还是在琴棋书画金龟婿上。

果然，柳薇噘着嘴想了想，继续弹琴了。

柳兰起身将银子放好，心中却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三妹，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四妹，你好好练习，回来我要检查你能不能谈完这首曲子。”

柳薇知道她们是要谈悄悄话，有些不甘心，但是想着桂姨娘要求她这半年必须脱胎换骨，否则日后到京城就没资格出门，还是咬牙继续弹琴。

柳薇和柳兰一起在院子里慢慢走着。

“三妹，你发现没？四妹虽然和我们不同，但是性子也有所收敛。从你改变之后，我们都变了。”柳兰听着屋子里断断续续的琴声，感慨到。

“是呀，四妹现在不和我吵架，也可爱多了。不过和我没关系，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四妹的梦想虽然我不理解，但是我也祝福她。”

“梦想吗？”柳兰慢慢走到凉亭，“三妹，我想着到京城，也开一间类似彩云坊的铺子，卖刺绣和布匹，哪怕是一开始小一点，也做起来？”

这回换柳荣惊讶了，“二姐，你怎么有这个想法？”虽然最近和柳兰特别亲近，但是她始终是娴熟守礼的大小姐呀。

“其实早就想了，从看到你给彩云坊当账房我就羡慕。我发现自己这么想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柳荣想了想，二姐这么好的人，渴望自己开店也很好，自己要支持。

“二姐，我支持你。不过感觉街上做生意开铺子的都是已婚女人或者小户人家的姑娘。父亲就要升从五品官了，大伯家也门第高，你可以出来做生意吗？你和母亲商量过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模模糊糊的有这么个想法。”柳兰摇了摇头，“我没有和母亲商量，这一年来，我发现，母亲和我，其实很多事情根本说不通。我这两天其实几次想和母亲提出来，但是一想到她的训斥，甚至会让我禁足，就觉得还不要和她提，免得打草惊蛇。”

柳荣看着这样的柳兰，觉得寂寞，自己还有沧县的朋友和叶院的后盾，这样的二姐，连父母也不能相互认可，要是自己再不支持，可能会憋出毛病来。

“二姐，你详细说说你的想法，咱们想一想。”

柳兰笑了，“还好有你在，我就知道能和你商量。三妹，我知道你几次乔装打扮出门办事都成功了，我想着多和你学习一下，打扮成普通人家姑娘，或者打扮成已婚妇人，或者打扮成男人，出去开店。我这些日子，也和小红慢慢聊。她也愿意配合我。”

柳荣皱着眉头思索可行性，这又不是武侠片，我们更不是易容高手，于是柳荣提出两个疑问，“一来，我每次乔装打扮都是时间短或者是晚上，二来我住的偏僻，出入比较方便，而二姐你只能从大门初入。二姐，这些你可想过？”

“嗯，母亲说会在京城买一处小宅子，我也可以住在大伯家，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和你现在的叶院一样，能有树可以爬出去，或者靠近后门。”

听到柳兰想要和自己一样翻墙，柳荣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你能和我一样，几次翻墙出去，那也不可能从早到晚守在铺子里。我现在出去最多两个时辰，是芳姐和伙计天天守着铺子。一旦开了铺子，那是天天不能离开人的，还要有伙计。二姐，你再想想，你最多一天能出去多久呢？”

柳兰也发现自己想的太单纯了，摇了摇头，“果然是我想的太容易了，如果我只能一天偷偷跑出去一会儿，是绝对不可能开铺子的。”看柳兰特别沮丧，柳荣也绞尽脑汁想，思索了一会，“二姐，我支持你做自己的事业，咱们一步步来。你看这样行不？”

柳兰立刻来精神了，“三妹，你有什么思路，先说出来”

“二姐，上次咱们去京城最大的珠光宝气阁，他们的绣品直接抄袭了彩云坊的肚兜。而当时的掌柜，倒也大方，直接承认了。我看这家铺子是会经营的。不如你攒一些精品，到京城后，去珠光宝气阁谈给他们供货，比如一个月五六件，而你还有设计能力，也许能先谈定长期合作。这也是一笔进项。而这也需要你三五不时的出门了。”

柳兰听了点头，“也是，京城做生意应该不容易，这种大铺子，一般不会小气，要是能长期合作，我也能慢慢了解如何经营一家铺子。”

看来柳兰做生意的热情和决心是真的，柳荣继续说，“还有，我是决定不去京城留在沧县的。那么除了彩云坊的合伙人，我可能还会自己开个铺子，但是卖什么还没定。到时候二姐也许可以帮我参谋参谋。”

柳兰继续点头，“嗯嗯，你如果要自己开铺子，能让我参与就太好了。三妹，和你聊聊真好，虽然我还不能拥有自己的铺子当老板，但是却觉得有的做了，不用每天就是闺房和各种宴会，那都很无聊的。”

忽然，柳兰琢磨出柳荣的话来，“你决定不去京城了，还要开铺子是什么意思？你和杜恒……”

二姐也是冰雪聪明呀，柳荣笑着低声告诉柳兰，杜恒给自己的纸条。

柳兰拍着手笑了，“三妹，祝福你！你真厉害，我这妹夫有手艺，日后你们开铺子，日子一定越过越好。”

柳荣有些脸红了，“哪想这么远呀。还得等他考上秀才再说。”

想了想，柳荣觉得还是提前和二姐打招呼更好，“二姐，一是这门婚事不知道父母的意见，二是到时候，我想让叶院的人都和我留在沧县。这两件事，恐怕还要二姐帮忙多说好话。”柳荣解释了自己想要叶眉留下的计划，妾总归是不好做，而她这个女儿希望给母亲一个安稳舒适的下半辈子，再说王氏这些年也没少和叶眉生气，何必裹在一起到死呢。

柳兰想想也觉得可行，“我现在对母亲，是又疼惜又无奈，这一年我看到她作为当家主母的辛劳，也看到她很多时候作茧自缚，庸人自扰。要是叶姨娘留在沧县，我觉得母亲其实日子也能舒坦点。”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商量如何开始学习乔装打扮，一起去逛街的安排。回到兰院，柳兰检查了柳薇的琴艺，还算不错，就嘱咐她回去多练习，自己明天要去逛街，下午再来教她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