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眼睛红了，拉着柳荣说了一句妹子，想笑却流下泪来。柳荣毫不犹豫的抱了抱这个好姐妹，这个自己穿越来，就惺惺相惜的姐妹，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下后， 顾芳没有避讳，直接将那封信递过来，是她娘家找人送过来的，柳荣看了一眼，心中无语。

顾芳的父亲，措辞严厉的批评阿芳做事没有轻重，都有风声传到京城了，让当父亲的被人指点，还会影响弟弟未来的仕途名声，真是不孝女，枉费自己多年的教导……

这一通骂，没有任何体恤关怀，更没有任何建设意义，就是责难。

看来顾芳很难依靠自己的娘家了。

“芳姐，你后悔吗？”

第二十二章 和离官司的余波

“不后悔！在收集证据的时候，我回忆了成婚这六年的经历，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和我过日子。捕头带着我去他那房子里，搜出了好几件我嫁妆中值钱的首饰，其中还有一件是我娘亲走的时候，留给我的玉镯子。我当时只当是找不到了，还哭了几晚上，他就在一边没事人一样说，东西是死的，找不到就算了，何必没完没了”。

“妹子，我在公堂上也是真的失望透顶，更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真心实意。看着这个男人在那手忙脚乱的狡辩，被柳大人痛骂，我觉得特别解恨。后来收了他私下买的宅子，还翻出了五十多两银子，看着他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无计可施，我觉得好痛快！”

“那现在他怎么样了？”

“当然是很惨了！哼！现银首饰宅子都算他从我这偷盗的，韩铺头搜出来都交给了我，而他置办的宅子，我也收回了地契，看着他们搬出去。之前店里有三个伙计，都是他的堂兄弟，也不好好干活还拿着月钱，我也全都辞退了。他现在，估计是带着他那情妇和孩子回老家了，我料他也没脸再进县城。”

柳荣能想到这钱大柱的凄惨模样，也觉得最有应得，“他甘心吗？会不会找麻烦？”

“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我办理地契过户的时候，就摆脱韩捕头帮我找找有没有租户，便宜点没关系。韩铺头说他朋友一家正在找房子，当天就办了租契，一年二十两，虽然便宜点，但是有韩铺头的面子在这，料钱大柱也不敢来闹，而我也多少有个进项。”

柳荣点头称赞，芳姐真是果断又理智。

阿芳将话题说了回来，“我不后悔，我也知道现在大街上的人都在议论我，可是收到我爹这封信，我还是……哎，明明是亲人，他难道想要看着我被骗被欺负，也不愿意我讨个公道？”芳姐说着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柳荣沉默着，就是在现代，也有很多父母，死活不让子女离婚的，这样的父母，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一点都不会反省自己这样对子女的伤害。而且作为父母，你并没有权利去干涉子女的私生活。

柳荣等阿芳哭了一会儿说，“芳姐，我一直都支持你，你没有做错”，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成为父母这件事，并没有像考秀才一样经过学习和考试，很多父母还不知道怎样爱子女。他们总是带着管制和凌驾，而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是父母，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老板。”

阿芳擦干了眼泪，“你还真会安慰人，人家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而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很多父母都不配了。好了，和你说这一通，我好受多了”。

“那这两天铺子里有影响吗？”柳荣看她情绪好了，切换了话题。

“有些影响，不过也有老主顾在，甚至还有两位夫人，过来一边买东西一边安慰我”

“世上总有有脑子会思考的人，也有温柔的人”柳荣也一直这样乐观的安慰自己。

“不过也有说话特别难听的，特别是我那前婆婆家，昨天带了一大家子来这骂街。是韩捕头过来巡街，他们才走。我想着要不关门几天，也休息一下，等风声过去了再开张”

柳荣觉得这几天芳姐一定累坏了，修整一下也好，但是柳荣不同意为了避风头关门。回想自己之前，40 岁没结婚，公司里也是有人不停的闲言碎语，对于这类流言，争吵无意义，就是要活的漂亮给他们看。柳荣正在给芳姐整理思路，却看到芳姐拿出一摞账本和一定银子。

“荣妹，你也别嫌弃姐姐俗气，这是答谢你的，另外我想能不能从今天起，你就做我这彩云坊的账房”。

看到柳荣困惑，阿芳解释道，“这五两银子，是谢谢妹子给我出主意，我知道咱们的情谊不能用钱算，但是我知道妹子不是那迂腐的人。我就厚着脸皮给，妹子就接了吧。再说账房，老账房先生被钱大柱折腾的也不想来了，新账房先生是个奸猾的人，我绝对不能用，而我现在和离了，再找个男的账房是非也多，更是难遇到合适的人。我最是信得过妹子的人品和能力，你日后就当我的账房，也不用在店里，就十天八天的过来一趟，我给你算一个月二两银子，和之前的账房一样可好？”

柳荣听完，将账本拿过来，将银子推了过去。“记账可以，我之前学过，谢谢芳姐给我这个机会。但是这感谢银子就算了，我也就是出出主意，是芳姐自己找的证据，也是你一个人撑下了公堂上的较量，我可不敢居功”。

“你怎么不能居功！就连写状纸的周铁嘴都说你给的主意好，而且那周铁嘴按照你给的证据和条目写的状纸，还收了我二两银子呢？”周铁嘴是沧县写状纸的书生，是一位落地秀才。

柳荣还是摇头，她最开始帮忙看账本，到后来帮着看律法，都是出于义气，没想过要报酬。她是想要挣钱，可是芳姐也不宽裕，自己能做这彩云阁的账房，已经觉得很好了。

柳荣不想和芳姐再客套，转移了话题关于彩云坊的经营。

“芳姐，你休整一下很好，不过我觉得不是为了避风头，那些说闲话的人不会因为你躲避就消失，反倒是要活的漂亮给他们看。”

柳荣看到桌子上有纸笔，于是兑了点墨，开始边画边整理自己的思路。

首先，店铺布局上，货架陈列参考现代的超市，按照颜色、种类进行竖式和横式结合的摆放陈列，而刺绣品的摆放，参考了现代首饰的摆放，陈列在纯色绒布布置的柜子里，然后布匹和刺绣品都制作产品列表。这样就节省了伙计挨个介绍的功夫，而且刺绣品的格调就上来了。

其次，可以在店铺里设置休闲区，两张木质圆桌和几张竹子的椅子，供应便宜但是雅致的花茶。这样客人可以坐下来慢慢挑选，同时逛街累了还能休息下。

最后，是产品和包装。其实之前柳荣就留意到，彩云阁有成衣，但是不多，只有一两件，也没有特色。可以增加小衣这一块，比如主推抹胸这类小件，柳荣前世也参加了几场制衣沙龙，可以将流苏、楼空、镶嵌设计进这些小件衣服里。而且都用精致又轻巧的盒子包装。虽然卖这些小衣会给人感觉大胆了一些，但是阿芳都能打官司和离，大胆一点又怕什么呢？干脆就光明正大的大胆，让彩云坊成为女性的时尚，也成为女性的特有空间。

柳荣说完，正想询问阿芳的建议，结果阿芳跳起来抓着她的肩膀说，“妹子，你说的这些我也有想过，不过没你想的这么好！”

“其实彩云阁是我爹留给我的铺子，一开始就只做棉布和绸布，我就想着再做点刺绣和成衣，我也一直觉得店铺特别古板，不吸引姑娘夫人们来。但是之前钱大柱总是说我胡思乱想没见识，我也不好放开手脚做。现在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柳荣一听也很高兴，其实刚才她还有些忐忑，毕竟芳姐经营彩云坊多年，害怕自己的建议不靠谱。

于是两人就很多细节，比如店铺软装修的色调，比如刺绣品用什么颜色的盒子铺陈，芳姐也请教了什么叫流苏、镂空和镶嵌，两人越说越兴奋。柳荣结合自己前世的绘画技巧和这两个月刺绣绘画的技术，勾勒出了一幅平面图，基本上都是用布匹，绿植、竹子作为装饰，雅致又不昂贵。

柳荣在介绍店铺改装的同时，也介绍了目前店铺伙计的管理，目前留下的两位伙计都是忠厚可信任的，那么如何激励，如何约束，要更有章法。柳荣前世做过人力资源，做这些很顺手。

不知不觉，都要到中午了。柳荣将勾勒的图案和说明交给阿芳一份，想着自己回去还要很多地方。再补充细节。

顾芳突然说：荣妹，我给你三成股份吧。 顾芳不等柳荣回复，紧跟着说，“一来你刺绣功夫好，又会设计花色，二来你想法好，总有新主意；三来你已经帮我记账了，我不能只给你工钱，那就太占你便宜了。”

顾芳又叹了口气说，“虽然之前钱大柱也不靠谱，可我也算是有男人的女人，现在我和离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娘家也不管，有个贴心的人和我一起干，我这心里踏实点，你要不答应，就是不管姐姐我了”。

柳荣苦笑了，“芳姐，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有三个条件。”柳荣觉得，自己全心全意的为彩云阁出主意，而且又担任账房，其实分股也算合适。

“什么条件，你说！”

“第一，我不占三成股，就占两成吧。彩云坊是你的嫁妆更是经营多年的，我不能太贪心。第二，关于咱俩的职责和账目，我要拟定个契约，很多好朋友，本来多年友谊，但是合伙做生意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咱们要提前就利益和职责尽量约定清楚。这第三嘛，就是我不好直接在店铺里，被我父亲知道了，麻烦很多，所以我只能负责账目、设计产品和伙计的薪资，也能和你一起商量，却不能直接招呼客人。这样可行？”

“好好好！你想的这么周到，我更觉得踏实了。妹子，照理说，你比我小好几岁，但是我经常觉得，你才是年长的那个。”

柳荣心想，可不是，我真实年龄四十了，都可以做你娘了。

两人初步商定好，柳荣带着包好的账本和算盘走到铺子里，准备再好好看一看目前的空间，好将改造计划做好。于是边走边计算长宽高，以及采光条件，这些虽然可以找专门的工匠师傅负责，但是自己如果能提前有个章法，就会更好。

“哟，这不是三姑娘吗！怎么跟着和离的女人搅在一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打乱了柳荣和顾芳的测量，让人很不舒服。

第二十三章 根据字迹，鉴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