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搂着女儿心酸不已,气的一时想不出怎么怼柳才。世道总说男人大度,女人小气,男人却不想,几个女人拥有一个男人,那种痛苦是什么滋味。自己算是将后院摆平了,但是想想当初柳才一定要纳叶氏的时候,也是偷偷哭了几个晚上,虽然女儿嫁给世子爷或者其他达官显贵,难免会有妾侍要斗要争,但是一开始就和自己妹妹争,比和外人争斗,得有多少心碎和磨难,男人估计是体会不到的。
王氏努力着冷静下来了:“老爷为了柳府着想,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家。但是姐妹一起嫁过去不太好,会让人觉得我们柳府太上赶着巴结平安侯府,再说荣丫头虽然人品还行,礼数太差了,去了这么高的门第,难免惹祸。”
柳才一想也有道理,自己祖上都是读书人,如果两个女儿都嫁给侯府有些跌份了,再想想今天在院子里看到荣丫头那睡眼惺忪的样子,更觉得王氏有道理,“荣丫头的礼数是要好好教一教”。
王氏趁热打铁的说:“荣丫头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会不为她打算,我看就将荣丫头许给封儿县学里学问和家境都好的同窗,哪怕是门第低一点也行。老爷想一想,这学问好的儿郎,将来走上仕途,也好和老爷多一份相互照应。”。
柳才被劝服了,感觉就好像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样,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两户人家,而且都在朝中为官,这才合适。
“但是世子爷会不会就是喜欢荣丫头呢?”柳兰还是不放心。
“世子爷是京城的高门大户,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见过,不过是荣丫头没规矩的性子让他觉得新鲜罢了。封儿今晚从县学回来,我就跟他说荣丫头的事情,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等荣丫头定了亲,世子爷这新鲜劲也就过去了”。
王氏希望自己这一通分析能安慰住女儿,继续说“从明天起,我带着兰儿多拜访几次侯府。一来二去,侯府也就知道你的好了。”叶氏有些后悔,自己行动慢了,别说荣丫头,还有胡家,估计也打算将胡秋儿嫁过去。
柳兰觉得母亲就是自己的主心骨,心中踏实了。
“老爷,前些年是我忽视叶院了。从明天起,我派两个丫鬟婆子过去,一方面伺候主子,一方面也教教规矩。”
柳才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辛苦夫人了,一切交给夫人安排”。
王氏这才真心笑了,还好自己这些年当家,有些手段,心里想着给叶院安排一个厉害的婆子,即是教规矩,也是要监视着点,叶院可不能再给她添乱了。
在屋里挑灯看账本的柳荣,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已经被正房的几个人,三言两语的安排了。柳荣前世做了几年的会计,后面身为管理层后,也分管财务人事和行政过。所以她很快看出了问题:
一是意外折损这一块。芳姐的男人负责进货,从去年到今年发生了五次意外折损,理由是下雨浸泡,着火烧毁,每次都不是全部折损,大概二十多两的布匹,但是对于一家开了十多年的老店,一年发生五次意外,就奇怪了,这就是一百多两。
二是进价成本,相比过去,平均上涨了一成,那么一年下来,进价成本就多了一百两。
还有一处,这个账上,写着彩云坊有六个伙计领月钱,可是自己这几次过去,也就是看到两个伙计在忙,其他伙计呢?
其他的赊账、账房的月薪等细节,也有些问题小毛病。
柳荣心算了一下,大概有二百五十两银子,做成了亏空。这些小动作,每次的规模不大,但是一年下来,几乎也将彩云坊几年的积蓄亏空掉了,彩云坊一年的利润也就是一百两的样子。
屋里其他几个人,做着针线活,听到她叹气,叶眉问到:“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柳荣点头,“这账目上有大概二百多两银子的去向,值得怀疑”。
“还不是那个钱大柱,拿去补贴鸡爪胡同的外室了!”果嬷嬷一语中的,却让柳荣吓一跳。
嬷嬷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果然从古至今,老太太都是世界上最高情报组织吗?
果嬷嬷看柳荣和叶氏惊讶的表情,一边干活一边解释到:“我这五年一直都去彩云坊帮着姨娘卖绣品,一来二去,和阿芳熟悉了,和周围的街坊也熟悉了。阿芳自然是个好的,做生意公道也肯下功夫,但是她那个男人钱大柱,一看就不是好的。也不知道当初阿芳的父母眼神有多不好,给阿芳相中这样的男人。一开始是大家传言,钱大柱外面有人了,但是无凭无据的,大家都是悄悄说,可是年前,有人看到钱大柱在鸡爪胡同买了一套小院子,还接了个女人带着孩子进去。听打更的说,好几次夜里,看到钱大柱去那个院子呢。”
果嬷嬷一边说一边摇头,柳荣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查清楚芳姐男人的问题,没想到群众的眼睛如此雪亮。这后宅的老嬷嬷三言两句,就将转移的财产去哪里了,以及奸夫淫妇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
柳荣有些心疼了,芳姐这么好的女人,为何摊上这么坏的事情。同时柳荣也想到前世的自己,对男友掏心掏肺,男友破产,自己事业正好如日中天,哪怕花钱养着他也愿意,结果还是被欺骗了……
果嬷嬷本以为自己爆出这么猛的八卦,几个女人能一起跟着骂人,结果却很安静。她抬头一看,柳荣和叶氏脸上都透出一股子悲伤,春花则不知所措。果嬷嬷叹了口气说:“姨娘也别伤心了,世上的男人不都这样吗?你掏心掏肺的对她,又有几个珍惜的。”
柳荣也看到叶眉的失神,整理下思绪,继续问果嬷嬷,“那么芳姐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不过阿芳自己的娘家也一言难尽。她娘去得早,她爹又娶了一个,这后娘和女儿总是不好处。其实他们家生意做得很大。六七年前,她爹和老婆孩子去京城开铺子了。他爹还算有良心,从手底下的伙计中挑了个机灵能干的钱大柱和阿芳成亲,还给了彩云坊做嫁妆。可能他以为这样女儿就不被欺负了。这些年阿芳和娘家也有走动,不过后娘有了自己的儿子,也防着她,不是很亲近。而这钱大柱,本来就是个乡下小伙子,听说一开始确实老实又肯干,谁成想原来是个畜生。”
第十四章 收拾渣男的几种策略
柳荣弄清楚顾芳的来龙去脉后,看着屋子里的女人,忽然想起前世组织过的案例讨论会。
喝了口菊花茶,柳荣问:“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芳姐的老公背叛她,还偷了铺子的钱,如果你们是芳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在几个人愣神的时候,柳荣进入主持会议的状态了,“咱们要尊老爱幼,请最年长的果嬷嬷先说,再请最年幼的春花说,然后是姨娘来说,谁都不许推辞”。
这些日子来,叶院的几个女人一起干活早就默契又亲近了,更习惯了柳荣随时随地拿主意。所以虽然奇怪,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果嬷嬷将手里的绣花针在头上擦了擦说,“这事儿呀,还是阿芳太实在了,这孩子看着精明,却是个实诚人,不知道防着男人。我觉得这个时候一定要厉害一点。”柳荣点头,嗯嗯,继续说
“阿芳应该跟踪钱大柱,趁着她去外室那里,堵上门捉奸在床,然后破口大骂,让人唾弃这对奸夫淫妇。估计钱大柱会求饶,然后赶紧拿了院子的地契,将钱大柱手里的钱都收回来。等到出气了,再将这外室接回家。这样也不算是窝囊了。”
“那就是还得和这一对男女生活在一起呀?”柳荣追问和确认。
“只能这样呀,毕竟阿芳儿女都有了,这样将钱财都抓在手里,而且因为占理一下子拿捏住钱大柱和那个野女人。日后只要厉害点,看紧一点就行了”。果嬷嬷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完美,又点了点头。
柳荣不置可否,转头问春花。
春花挥舞着手里的剪刀说:“他们这是欺负人,我觉得必须要打,打的这一对男女皮青脸肿下不来床!打的他们见到我就哆嗦”。
果嬷嬷啐了一口说“看不出你这丫头是个厉害的”。
柳荣继续问“那么打完之后呢?”
“打完之后……这我就没想过了,反正我不想见到这样的人,最好日后再也不见”。
柳荣最后问叶氏“你觉得呢?”
叶氏这些日子就发现,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在谈正事的时候,荣丫头经常不叫自己姨娘,而是直接称呼你。不过叶氏并不反感,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荣丫头,在认真的看着自己,而且只要自己说,她就听。这份认真对待,是叶氏这些年渴望的。
叶氏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却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想,明明是这个男人辜负了两个女人,可为什么是这两个女人不死不休的争呀,打呀?”
柳荣给叶氏点赞,也许叶氏想不到好的办法,但是她看到了很多人看不到的角度。其实果嬷嬷给的办法,很像《红楼梦》中王熙凤的手段,看似精明,终归是在这个封建社会的框架下,火中取栗罢了。
“谢谢各位的建议,我整理一下账目,明天找芳姐,看看她怎么打算”。
而就在叶院几个女人热火朝天的讨论渣男问题时,王氏将从县学回来的柳封叫到跟前,询问了一下学业,然后交代儿子给柳荣留意婚配对象。
叶氏就和他解释道:“你二妹是嫡女,自然要好好看看。而荣丫头的出身没那么好,而且上次胡守备的事情我也看出这丫头不想做妾。我也不像委屈这孩子。你看看同窗中,有没有品性好有前途了,替你妹子选个好的。”
柳封不疑有他,想了想回道,“确实有几个人选,不过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在相看其他人家,待我明天问问再来回复母亲”。
王氏非常满意,然后嘱咐柳封:“虽然给你安排了通房,你也不可放纵,还是要以学业为主”。柳封忙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