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远在林湘参加完两轮招工考试当天见?过林湘一面, 瞧着她心?情不错,料想应该是?发挥得挺好。

林湘是?高中学历,这样的?学历在军属中属于是?凤毛麟角, 加上?她一惯的?谈吐举止,贺鸿远笃定林湘必定能顺利通过招工考试。

这几日?的?贺鸿远恢复了日?常工作, 昨日?又被杨旅分配了出海任务,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估计得大半个月后才能回到部队。

他正在办公室里写工作计划, 就被冲进办公室的?月竹一句话打断了思绪。

“堂哥, 有人?欺负湘湘姐!太过分了!”月竹知道谁都会讲情面, 就堂哥不会!

堂哥报复起人?来可?狠了, 她小时候要是?被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欺负了,都是?找堂哥告状的?。

果然, 贺鸿远放下钢笔, 蹙眉望向月竹:“怎么回事?”

周月竹就知道堂哥对?湘湘姐不一般,要是?换成其他人?,他哪会是?这个表情!

她将何芬改了林湘报名表,后头田主任还包庇何芬的?事儿详细地描述一遍, 最后不忘煽风点火道:“她们就是?仗着湘湘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呗, 就这么可?着劲儿地欺负人?!那何芬可?得意了, 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湘湘姐,像是?在嘚瑟呢!”

贺鸿远听着周月竹的?告状, 眉头越蹙越高, 面沉如水道:“田主任就这么包庇她?”

“没错!”周月竹狠狠点头。

“我去看?看?。”贺鸿远将笔帽合上?, 随手将钢笔撂到桌面, “你先回去。”

待周月竹走后,贺鸿远起身时拿起桌上?放着的?白色军帽, 信手戴上?,线条流畅的?帽檐下,一双眼深沉而锋锐。

林湘家中亲爸只顾及那个宝贝儿子?,丝毫不拿林湘当亲生闺女,后妈又是?一肚子?算计,继姐与亲弟更是?经常使唤她,一家人?不仅不把她当人?,还想哄骗她让出工作,再强迫她嫁给一个破烂玩意儿。饶是?如此,林湘也能亲手举报了厂长?儿子?,卖了工作,甚至亲自给那弟弟报名自愿下乡,再自个儿逃了出来。

理智告诉贺鸿远,林湘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姑娘,可?感性却令他心?中升腾起怒火,控制不住地燃烧燎原。

何芬分明是?不敢打击报复自己,竟然将矛头对?准了林湘。

再是?有手段有脑子?,林湘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地方又如何应对?厂办两个‘老人?儿’的?打压?

贺鸿远向来不分什么男女的?事互不插手,他气势汹汹往外去,正准备上?杨旅家中同田主任要个说法,却迎面撞上?了一脸嘚瑟的?一团团长?李军。

李军向来仗着在二?旅的?老资历,跟着杨旅最久的?年限有些自视甚高,哪怕二?旅七个团长?,七人?都是?平级,李军也总是?觉得他不一样,怎么也算是?七人?中的?老大,爱指指点点,甚至插手别团的?事务。

贺鸿远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从?不逆来顺受,谁没有眼力见?儿插手自己团里的?事情,他可?不会留情面,就这么着直接怼了李军几次,令李军背地里嚼了他几回舌根。

可?这会儿,李军冲着贺鸿远眉飞色舞:“贺团长?,明天出任务哇?一路顺风啊。”

自己找杨旅求情办成了事,贺鸿远的?亲戚被自己媳妇儿坑了一把,想想也是?舒心?的?。

贺鸿远停下脚步,打量着李军的?面色,猜测他不可?能不知情,便开门见?山道:“李团长?,你爱人?何芬同志故意篡改了林湘同志报名表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军不妨贺鸿远竟然如此直白开口,不过转瞬一想,贺鸿远就是?这种刚硬性子?,半分迂回战术都不会用,他仿佛胜券在握:“什么故意?就是?不小心?,不过你那什么亲戚能在我们这儿找到个工作就不错了,也别太挑剔。”

“是?吗?”贺鸿远眉目越发冷硬,在酷热盛夏竟令人?无端地感受到一丝寒意,“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凭什么不答应?”李军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杨旅都下了指示!贺鸿远,不是?我说你,犯得着为个什么远房亲戚闹得大家不团结吗?”

贺鸿远冷笑一声:“李团长?还真是?能耐,都找上?杨旅了,合着你们就是?这么联合起来欺负一小姑娘的??”

“你!”李军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听着什么联合欺负小姑娘,当即就黑了脸,说得他好像特别不大度似的?,“贺鸿远,就你这狗脾气,我看?你以?后要吃多少亏!”

两人?不欢而散,李军径直往家去,虽说被贺鸿远一番话影响了心情,可?这个时间,田主任应该已经处理完这件事,总归是?尘埃落定了。

不管怎么样,想起刚刚贺鸿远的?脸色,他真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贺鸿远脸色却是?不大好,任谁见?着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等?到了杨旅办公室,他仍旧是?不加掩饰,抬手敬礼后,甚至更加直白开口:“杨旅,我们部队还联合欺负小姑娘了吗? ”

杨旅看?过报告正在喝茶,冷不丁见?着手底下最有出息,脾气却是?最冷硬的?贺鸿远过来,他正纳闷呢,就听着这么一句话,当即放下茶盅,吹胡子?瞪眼道:“贺鸿远!你这说的?什么话?”

“杨旅,我可?没说错。李军团长爱人篡改了林湘同志的?报名表,故意将她从?一厂分配到二?厂,李军还找上?您出面做保,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是欺负林湘同志是?什么?”

听听这人?说的?什么话!

杨旅差点气出毛病,贺鸿远这崽子?能力样样出色,就是?说话太不中听了!

偏偏他一本正经,又规矩恭敬地冲杨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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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礼:“杨旅,我哪句话说错了,您指出来,我改。”

杨旅:“...”

他早晚有一天得被这小子?气死!

整个二?旅都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

杨旅年轻时候也是?个暴脾气,打仗狠,嘴皮子?也狠,训起兵来谁见?了都要腿脚打颤,手底下的?团长?、政委、参谋长?、指导员...更别提普通战士,谁不畏惧身居高位,通身气势的?杨旅。

就贺鸿远这小子?不怕,有什么就敢说什么。

偏偏,说的?还真他娘得对?!

杨旅被一句话噎住,想纠正他,薄唇张了张,又紧抿起来。

只是?旅长?的?气势不能丢,他猛地一拍桌子?,似是?震天响那般惊人?:“贺鸿远同志,注意你的?思想态度!”

要是?换做旁人?,看?着杨旅这严肃的?面目和拍桌子?的?架势,早就被吓得心?跳加速,可?贺鸿远丝毫不为所动?:“杨旅,我思想态度端正,这不找您来主持公道吗?您一向是?最公正无私的?,在119师是?出了名的?杨公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个小姑娘受委屈吧?说出去,还当咱们军人?欺负人?呢。”

听听这一顶高帽给自己戴上?,又扣一顶欺负人?的?帽子?,杨旅头疼,太阳穴似乎都突突地跳,这贺鸿远在战场上?是?敌人?最棘手的?对?手,在这里,怎么将枪头对?准自己了。

当年李军上?前?线受重伤,何芬怀着孩子?听到消息受了惊吓,这便没保住孩子?,连带着伤了身子?,后头也一直没再怀上?,三?十好几的?两人?一直无儿无女。杨鼎新心?头还是?多少生了些不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