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 宫中的教导嬷嬷曾给她塞过些?书册,她自来是个好学生,哪怕心里发慌, 也忍着羞涩翻了个遍。

其实里面内容不多,姿态也大多重?复相似,在宫中嬷嬷面无表情的监督下?,明蕴之的心越来越平静,看完后,浅声?道:“我知晓了。”

赵嬷嬷也是过来人,揉着她的肩膀,道:“其实那些?事儿啊, 一个人看也没意?思,往后都是夫妻一道一同琢磨的, 二娘此时不明白也无妨。”

明蕴之听?赵嬷嬷说了许多, 只?问了一句:“会痛么?”

她只?关心这?个。

赵嬷嬷:“起初会有些?, 但痛一会儿后就好了。不怕的。”

明蕴之当时便不大相信,后来真的成婚了,心中更加笃定:那些?册子里提及的欢|愉, 还有嬷嬷的那些?好话, 都是要哄着她乖乖听?话的。不然为何总是强调着要柔顺些?, 躺着不必动弹, 莫要太过反抗?

婚后许久,明蕴之都有些?不喜此事。

裴彧到底上过战场,掐着她腰的手有些?没轻没重?, 身上多多少少总会留下?些?痕迹。二人之间每每也黑着灯,连彼此的眼神都看不清,就那样听?着时深时浅的口耑息,明蕴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怎么还没结束?

此刻的脑海中,却什么也想不清楚。她靠在男人热烘烘的胸膛上,几乎是半坐半靠着,刚洗净擦干的额发又被细汗打湿沾在颊旁,粘粘糊糊。

双眼有些?找不到落点,在织金鸳鸯床帐上飘来荡去。从未有过的触感让她不知该如何呼吸,如何反应,指尖掐得紧紧的,掌心潮|热。

耳畔的呼吸又重?了几分,裴彧垂首,轻轻咬在她的肩头。

“在想什么?”他稍稍用了几分力:“怎么还不专心?”

他像个尽职尽责的先生传授学业,对?其不听?话的学生严厉指导着。一声?轻响,如同幼年淘气时挨过的手板,不重?,却落在了她意?想不到的位置。

明蕴之呼吸一颤,“在想……!”

她话未说完,又变了音调。

在想她从前某次兴起,从库房中寻了把琴来弹了弹。裴彧恰好下?朝瞧见,在她面前奏过几曲。她那时便知道裴彧此人是极擅此道的。此刻,知道得更加明确,那十指拨弄着春水,似抚琴般,时重?时缓,他只?将她搂在怀中,甚至还不曾如从前般步入正题,就已然让她身子发软,再没了抵抗的能力。

“看来是喜欢的。”

裴彧笑了笑,松开咬住她肩头的牙,留下?几个浅浅的印痕,带着些?粉。他垂下?头,气息流经过柔软似凝脂的身躯,缓缓下?落。

恍惚中,似蜻蜓点水般轻巧地触及水面,而后任由雨珠滴落,落花逐涧般倏忽隐没而去。

明蕴之闭上眼,咬着唇不让自己闷哼出声?,奈何耳畔水声?潺潺,比窗外落雨还要惹人心烦。唇边抚上了温热的指尖,他撬开她的唇瓣,哑声?道:“别咬自个儿。”

她对?自己倒是心狠,咬出了深深的红印,裴彧眸色深了几分,俯身吻上。

他们从前,少有亲吻的时候,如今这?般轻轻含住,倒觉新?奇。他并未急于?深入,而是上下?如一地细细研磨着,轻轻拂过,似羽毛般轻飘地来回,却没个落点。

明蕴之掐住他的手臂,用力越发紧。

“你故意?的,”她呼吸发沉:“……是不是!”

裴彧低低笑了一声?,应她:“只?有此刻,才算得几分真。”

烛火未熄,落在床帐上,惯来维持着一副柔婉端庄的人儿眸中生了恼来,恨不能张口咬住他。偏生下?一刻,磨蹭了许久的人忽然利落地吻住她,连带着那些?所有迷蒙的情谷欠和混乱,一道沉了进去。

雨落得淅淅沥沥,青竹披了衣裳起来,步入院中,将裴吃从小?窝中抱出来。

娘娘对?小?兔子上心得很,这?几日?时常将其抱到殿中玩。娘娘平日?对?许多东西都有些?淡淡的,极少表露出明显的喜欢,如今有了这?兔子,倒是不错。

不过她一个小?宫女,还是不必管那么多……

“诶?”

她看着廊下?的青芜,“姐姐怎么不进去,今日?不是姐姐守夜么?”

青芜抬起头,青竹这?才看见她红红的脸,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可要涂什么膏药?”

单纯的小宫女真的准备回屋子去拿膏药来,青芜拦住她,道:“不必了……过会儿便好。”

今日?是她守夜,娘娘体?贴她们,从不让她们睡在榻边,都让她们在偏殿侧屋歇息。青芜知晓今日殿下久违地留宿,特意?让人备了水准备着。

此前一丝声?响都没传来,她还以为今日不会再有什么呢,都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听?到几声低低的轻呼。

那声?音与从前听?到的都不同,从前甚至不曾听?过什么声?儿,偶尔传来些?碰撞的声?响便足够惹人遐思了,此刻那声?音一传来,青芜便红了脸,明白今儿个水是备对?了。她一直候着,谁知那声?音反而有几分抑不住的势头,没个停歇。

青芜浑身上下?臊得发热,跑出来透透气。

青竹那个直性子抱着裴吃回了屋中,出来再寻青芜的时候,正听?得一道微沉的声?音:“来人。”

二人相视一眼,赶紧垂眼走进去,在帘外守了好一会儿,依稀瞥见是殿下?为娘娘套好了寝衣,这?才抱着娘娘出来。

青竹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见娘娘双眼微阖,满面潮色,一瞧便是累极的模样,立马将头垂得沉沉的,一眼也不敢多看。

二人换了被褥,开了窗透气通风,待到一切收拾完好,青芜直起身子,又将青竹拉了出去。

……澡间竟又传了些?声?响出来,水声?夹杂着细细的低.吟,不知又要闹到何时。

青竹揉了揉脸蛋,她感觉自己的脸,也要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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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齐王刚从沈怀璋处出来,手里抱着一沓刚听?完,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水经注。瞧见裴彧,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唤道。

齐王放下?手里的东西,上下?打量着裴彧:“怪了,怪了,真是不一样了……”

“神神叨叨,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