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江回头,嘴角微微上翘着,表情微妙:“你在怕?”

“怕你个头!”

*

霍云江高档的睡衣他没要,最后只捡了件T恤衫和篮球裤换上。柔和的壁灯开着,他率先躺进轻软暖和的被窝里,靠着墙那边克制不住地紧张。

对方正在浴室里洗澡,他能听见哗啦啦地水声,越听越让人浮想联翩。

从和霍云江在一起到现在,快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总会无法克制地想到“上床”。这并不是因为霍云江看起来多么多么秀色可餐,又或者他多想要“初体验”……只是关于交易的内容,他至今没能完全相信霍云江所谓的“不用做任何事”。

傅璟三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只相信有得必有失。再说得明白些,霍云江要跟他上床他可能会咬着牙接受但心里更觉得合理;霍云江不要他做任何事,他反而惶恐难安,总觉得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

但他没有证据,更没办法开口问霍云江“你到底上不上我”。

怀抱着不知接下来的事会如何发展的忐忑,浴室传出来的水花声逐渐变得催人恍惚。霍云江说过的那些“喜欢”,在他脑子转来转去烦人得厉害,赶也赶不走。他几乎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偏这时候霍云江关上了水龙头,水声一停他便猛然惊醒。

他面对着墙,掀开一点眼皮又心虚地闭上,想干脆装睡。可视觉切断了后,听觉便变得格外敏锐他听见对方打开门,赤着脚走在地毯上,又打开衣柜。接着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响动,霍云江的脚步声在朝他靠近,很快就走到了床边:“睡着了?”

傅璟三没吭声,呼吸都停了。

被褥被掀开,吹进来的冷风还带了些许沐浴露的香味。对方一躺上来床便微微下陷,傅璟三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都绷紧了,下一秒霍云江的胸膛贴上他的背,单薄的衣料和不存在没什么两样,坚实有力的心跳立刻传了过来。

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最要命地是霍云江的手,非常自然地搂上了他的腰,热热的手掌贴在他绷紧的腹肌上。

霍云江的额头抵在他后颈上,声音沉得难以听清:“……只抱一会儿,不用这么紧张。”

“……我真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绷着腹肌?”

“……是你吵醒我了!”傅璟三说,“你手别放在我身上,怪难受的。”

“但我想挨着你。”

“……”他刚想骂人,忽然福至心灵,硬生生把恶言吞了回去,“那你转过去,我抱你。”

“嗯?”

“别废话了,转过去转过去……”

对方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松开了他;两个人各自转过身,动作调转过来,傅璟三看着对方的后颈,按捺不住地咧嘴:“……你完了。”

他话音未落,伸手掐住了霍云江的脖子,整个人再利索地翻身上去,直接跨坐在他后腰,嚣张道:“我赢……唔!”

然而霍云江是真懂格斗技巧,和他这种光靠莽的混混不是一个段位。对方究竟用了什么伎俩他都不清楚,回过神来时情势已然两级反转,他仰面倒在床上,霍云江跨开腿在他上方,两只手准确无误地将他的手扣在两边,让他看起来像个孱弱的少女。

“你又输了。”

傅璟三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一双眼又惊讶又无辜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很想和你上床,”霍云江说,“现在就很想。……我一直在忍耐,你懂我意思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傅璟三也没办法装疯卖傻。他羞赧地垂下眼帘,小声道:“我输了就输了,你可以松开了,睡觉。”

霍云江却没再惯着他,直接伏下身衔住他的嘴。这个吻绵长又细腻,如果不是对方吻过来,傅璟三都没察觉到他并不讨厌和霍云江做亲密的事,甚至还有点喜欢。这种喜欢是基于身体上的,还是基于精神上的,他分辨不出;只是一旦唇舌相抵,他便像开关被打开似的放肆回馈。

亲吻要停不停,霍云江吻着他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是也很喜欢吗……你也有感觉。”

他同样含糊不清地回应:“……是人都会有感觉好吧……”

“不是,是跟喜欢的人才有感觉……”

“男人就是不喜欢也有感觉……”

嘴唇尚未分离,就连说话也像在撩拨。

霍云江的左手原本扣着他的手腕,在绵长的吻里逐渐往上爬,直至十指相扣。而右手拽着他,强势地带往不该去的地方。

“……用手,可以吗。”霍云江问。

“你没手?”

“我的手有别的事要做。”

当他完全被霍云江掌控时,立刻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危险。他第一次知道用别人的手碰触自己会那么敏感,想逃却又无法抗拒。他咬紧牙关稳住呼吸,却在霍云江沉沉的呼吸声里心跳快得想要爆炸。

他算是知道了,感情的事不讲道理,旁观者无法感同身受,当局者更是理不清毫厘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对霍云江动心的都不清楚。只是在他像缺氧似的喘气时,他竟然对霍云江的触摸有些上瘾。

无论是亲吻还是牵手,甚至无意义的对话,哪样都让他觉得舒服。

意识到这点,他整个人就像踩在云端似的飘忽,又怕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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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睡醒的时候,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房间里阳光充沛,傅璟三揉着眼左右地翻了几下身,最后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抓了抓头发。昨晚的事在脑子里逐渐清晰,傅璟三斜着眼看了看床边的垃圾桶里面还有好几团纸巾,是他和霍云江的“犯罪证据”。

“啊……操……”傅璟三烦躁地叹了声,捂着脸弯下腰,像是无法面对般哼唧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还老老实实地把床铺好。

这房子白天看起来更贵气了,不管是精致的壁灯,还是光可照人的地板,目光所及之处都透着股有钱人的恶臭。傅璟三顺着走廊四处看了看,并没看到霍云江的踪迹;他又转头下了楼,客厅餐厅都空荡荡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好巧不巧的,他正打算打电话给霍云江,厚重的木门就打开了。

霍云江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进屋,额角还有些汗黏着头发丝;他看见傅璟三时还愣了愣,连忙摘下耳机道:“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

“……你还晨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