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轮椅滚动，面对培养自己多年的老师，小鹿沉默了。

“我不会拿他做奇怪的实验。”干瘪的手臂在omega的肩膀上拍了拍，劝慰道：“我的实验对象向来只有alpha，而他你也确定过，他只是个beta，我不过是想与他再见一面，或许你不知道，他是我恩人的孩子。”

被卜徳利猜透心思的小鹿不好意思地咬咬下唇，慌乱地说声“是”后僵硬离开。

见门关上，卜徳利脸上挂着的温柔面具彻底粉碎。

他驱动轮椅，朝实验室中设置的第二道门走去。

冰冷的寒气从第二道门内传出，卜徳利在机械轮转动的声音中压过门线，内部一个接着一个的圆柱体储存器被放在液氮池中漂浮。

卜徳利弯下身，捞起与其他容器颜色不同的一个，看了又看，笑着说：“你总是说命运的安排，可以为了心爱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现在我们的孩子莫里斯应该遇见了这样的人，虽然是个beta，但他很特殊。”

容器内的东西动了动，想努力地触碰对方的手指。

如果是学过生物科学的人站在这里，绝对会一眼认出容器内的东西，那是一条被反复修补过的alpha腺体，像蛇一样被完整地取出浸泡在溶液中。

在学术实验中，装载这些器官的容器壁上会刻出拥有者的名字。

当然，卜徳利也习惯这么做。

“伊尔文。”卜徳利点了点容器上留下的名字，“莫里斯那孩子怎么就喜欢上冯教授的孩子了呢？”

脱离氮气的腺体器官很快变得蔫蔫的，卜徳利把容器放回了池中，推动轮椅离远了些，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冯教授和虞教授帮了我不少的忙，我这人多多少少是有点感激之情的，可那孩子总是不知死活的触碰我的底线，甚至有那么一副特殊的身体……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

卜徳利来来回回一个人重复了好几遍，当他那腿脚被冻的像铁棍一样坚硬时，他才不情愿地离开。

◇ 第100章

傍晚，新城，枭羽庄园。

凯捂住腰腹的伤口，单手搭在沉重的紫檀木桌前，粗喘着气说：“来的是不是有些迟了。”

来人扔掉手中沾满血迹的长枪，外来袭击者们倒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

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啜饮蔓延于地面温热的鲜血。

此刻，一缕难得一见的余晖穿过浓云，从大敞着的窗户前照进男人的脸上，晚风将额前的碎发吹的凌乱，黑色紧衣勾勒出充满力量与美的身型。

莫里斯被那缕光照得眯起眼睛：“你不是还活着吗？”

“意思是只要我活着，受多大的伤都无所谓吧。”凯拉过椅子坐下，用个人端呼叫医用机器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人情味。”

“别套近乎，我又不认识你。”

机器人很快进来，对凯的伤口进行扫描，给出处理方案后，凯选择了最快捷的方法。

用休假来做交换条件，被布莱克局长临时安排当保护人的莫里斯心情本来就糟，他一边催着瑞安上来做清洁，一边原地打转。

“你能不能别转了，我头晕。”凯捂住眼睛，机器人喷洒消毒剂疼得他一阵闷哼。

莫里斯停下脚步，将长枪踢向一个假晕的偷袭者小腿，血光四溅，伴随着凄惨的叫声，被瑞安拖了出去。

做好伤口处理的凯看着自己的办公场所被弄得一团糟，五官分明的脸上扭曲了下，十分确定道：“你一定是来报复我的。”

“怎么会。”莫里斯随手关上窗户，来到塞满书籍的书柜旁，粘着血的手在一连串的书脊上滑来滑去，遇见感兴趣的拿出来翻几页再塞回去，“你跟我有仇吗？”

这话问的何其无辜，凯抽动嘴角，先投降：“我知道燔祭宴是我做的不对，不该给虞粟灌酒，还把他扔到omega的床上，但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他厚颜无耻地说：“这不也证明你的督察官是个品行端正的男人吗？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

“哦……”莫里斯恍然大悟，他走过去，微曲腿瞅着坐在椅子上的alpha，“我就说看着这么眼熟，你不就是和那个叫费蒙的小子在列车上揭露多维安罪行的人嘛。”

凯手无力地抓住扶手，对莫里斯装模作样的态度面露青筋，完全失去了过去的冷厉决断。

五年前列车上兰伯恩的那一剑令他元气大伤，未等修养好，多维安的倒台又让他的家族处于风雨摇曳之中，即便他成为亲自揭露事实的英雄，但“背叛”对家族的荣耀来说是更重的耻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位年轻族长的一意孤行让族人们遭受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尽管如此，他用尽方法和手段，带着整个家族重建在新城。

“奇怪。”莫里斯不解地说：“你和费蒙搞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前往外面的世界吗？现在移居政策不断放宽，为什么你没走？”

为什么没走？

这个问题竟然是从一个没见过几次的家伙口中说出来的。

家族之于凯来说是根基，脱离家族获得的自由他并不看重，只是在意的另有其人。

凯苦笑道：“听说列车事变之后，你的督察官就消失了，外界很多人说他死在了袭击中，但以皇太子对他的态度和离开AG-00053区时的反应来看，虞粟应该是跟皇太子一起回中央区了吧。”

“咔嚓！”

凯面前的桌子像泡沫般四分五裂。

破坏者收回手，粲然一笑：“不好意思，一听到有人说金毛狗，我的手就非常痒，如果你介意东西损坏的话，就开张账单交给督察局的布莱克局长吧，毕竟我是他安排过来的。”

“不必了。”

身上的疼痛在麻药劲上来后减缓，凯的头还是疼的厉害，“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我是说如果你的督察官真的在中央区，你愿意去中央区吗？”

莫里斯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

“那么他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的话，你会丢下他独自一人前往中央区吗？”

莫里斯抿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低落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