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恩的笑有些挂不住。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面前的人嘴中吐出的理所当然，“你知道的越多，与他保持关系的时间就越短。文森特不会对了解他的人动心，反而会将最绝情的一面指向他最亲密的人。”

见克劳恩一头雾水的样子，虞粟叹息一声：“不要陷进去的太深。”

克劳恩点头：“您的忠告我会铭记在心。”

“如果您需要单独行动的时间，可以提前告知我，我会帮您打掩护。”

“多谢。”

克劳恩的个人端响起，打开后，柯金中气十足的嗓音传出。

“克劳恩！选角要开始了！快来！还有我把原作者老师请来了！快来见一面！”

克劳恩看向虞粟，下意识征求对方的意见。

“您去吧，我就不去了。”虞粟笑了笑，看向街边停靠的不同类型驾驶器，意味深长地说：“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

招募现场热闹非凡，本地人对电影拍摄的认知停留在过去进口的影像和书籍之中，柯金给出的丰厚报酬和职业新鲜程度让租赁的的场地被黑压压的人群占领。

克劳恩走进专门通道，隔着老远就看到柯金拿着剧本与一位穿着风衣的青年聊天。

青年有着一头砖红色的卷发，身形单薄，听见有人靠近，灰蓝色的眼睛随之一转，鼻侧星星点点的雀斑模糊了他的年龄界限。

他歪头朝克劳恩看过来，又不像是只在看克劳恩。

克劳恩回头，他的身后并未有其他人跟着。

又是一个让人感觉十分奇特的人。

克劳恩伸出手与利诺相握。

“我是利诺。”

“这位就是咱们电影剧本的原作者。”柯金在一旁介绍，“老师，这位是我们的主演克劳恩，在初期筛选演员时跟您发过相关资料。”

“幸会。”利诺收回手，“克劳恩先生比照片看上去还要适合我的角色。”

“您过誉了。”没有比听到原作者认可更好的评价了，克劳恩的笑多了点实感，“能出演老师您的作品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我们同样希望灰色都市的现状能够被改变。”

“但愿吧。”利诺似乎对这一块并不上心，低头看向个人端。

见对方频繁关注时间，柯金说：“哎呀，不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利诺回绝，“受导演的邀约我就来看看，选人还是你们来定。”

克劳恩说：“真是遗憾，老师的剧本我很喜欢，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与您一起围读。”

“是吗。”利诺想了想，我记得你给我写过一封有关剧本观后感的信，很抱歉工作原因一直没给你回复。”

“只是一些个人感悟，文笔有限，您不必这么客气。”

利诺笑了：“毕竟在信中你有好奇的地方我一直未解答，现在还想从我这里知道答案吗？”

“是的。”克劳恩态度认真，“我想知道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直去寻找与那位笔友有关的一切，您呆在这里这么多年，见证AG-00053区的变迁，结识不同阶级的人群，真的一点都没有找到与您的笔友有关的信息吗？”

“这个嘛……”利诺说，“找到与找不到，都不会影响故事的走向。”他又笑了笑，“这是我所希望的。”

柯金和利诺相视一眼，有点迷茫，或许这就是作家的艺术性朦胧感吧。

利诺与两人分别，离开招募场地，往回走，看着新城的繁荣景象，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他走到已经掉漆的甲壳虫驾驶器旁，敲了敲玻璃窗。

玻璃下沉，驾驶位上坐着粉色寸头的康昂。

他疲惫的说：“回去吧。”

见康昂呆坐着一言不发，身子紧绷，察觉到不对劲的利诺朝后座看去。

后座有位客人。

沿街商铺灯光明灭闪烁，光暗间，那人的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下颌勾勒出线条阴影，薄唇平直，手指交握置于膝盖处。

利诺偏了偏身子，更多的光线挤进来，给那人身上镀上一层光，他看清了不速之客的全貌。

一把悬空银刀抵在康昂的后颈，而发动者抬头悠哉地靠在椅背上，等着他的到来。

利诺平淡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宛若故障般，面部肌肉不受控制抽动。

很快，他的表情像是找到了合适的方向，吃惊的说：“虞粟先生？您……您怎么在这里？”

他胆怯地缩着脑袋，颤抖着手指向那柄奇怪的漂浮银刀：“这……这又是什么？”

“你不认识它？”

利诺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是中央区研发的新产品？您可以先把它收起来吗？”

虞粟倾身，紧盯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不先自我介绍下？”

“啊？您忘了我？”利诺面露受伤神色，指向自己：“我是利诺，第一次与您坐同一班飞行器来AG-00053区的人。”

“我知道利诺是谁。”虞粟抬高了下巴，显得倨傲，“我这人优点很多，为数不多让我自豪的一点就是我对‘人’的个体记忆很好，只要我见过的‘人’，我能够清晰的记住他的说话语气、动作、微小习惯，记忆保持时间嘛……从我出生到现在没有遗忘过，而你”

“你在模仿利诺，但你又不是利诺，你的一部分更像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