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缩的显示栏中,只能显示出“莫里斯”三个字。
两个座位间有一定的间隔,虞粟左侧的手紧扶住座椅把手,右脚微曲作支撑,才算稳住身形,与莫里斯保持住了距离,留出不接触的间隙。
做完这件事后,手臂用力,缓慢退回去,才开始询问莫里斯本人与卜徳利间的关联。
莫里斯盯着对方倾斜身子时露出的半截脖颈,咽了咽口水,舔了舔上牙膛的尖牙。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想咬人的冲动愈发强烈。
当虞粟被弄乱的衣领露出脖颈与肩膀的一小块连接处时,那自然而成的弧度与凸起的锁骨,让他的眼神变得幽深与躁动。
莫里斯终究没有忍住,先是故意似地凑近嗅了嗅。
好不容易维持的距离被他轻松打破,见到自己的长发溜进那凌乱的领口,莫里斯将鼻子直接贴在了虞粟的肌肤上,嘴唇却压陷在衬衫间,深吸一口,心中的烦郁之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得跟紧他。
莫里斯想。
没有防备的虞粟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裸露的肌肤上,独属于莫里斯的气息缠绕着,他的眼神一凛,回过身,手肘狠戾地撞向莫里斯的胸膛。
两种不同的闷哼声交错响起。
莫里斯揉揉被撞疼的地方,慌张又小心翼翼看向不小心带动伤口,脸扭曲了一下的虞粟。
他伸出去的手又讪讪收回:“……虞粟,你还是伤好了再揍我吧,我不反抗的。”
“回答呢?”
见虞粟刀了他一眼,莫里斯老老实实地回答与卜徳利有关的问题。
“几年前……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这个叫卜徳利的来过封禁区,我听过他的声音,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莫里斯过去几年的记忆乱七八糟,他的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一样翻来覆去,保持清醒很难,只有几件事算记得清楚,他不太确定自己的记忆标准,觉得能记下来的应该算是对他比较重要的。
几年前,他被带去一个四处布满植被的荒野做过模拟实战训练,在他抹消掉阻碍他的生命存在,直击目标时,被几枪麻醉和实弹放倒,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重新拉回到实验室做样本数据分析。
他的四肢被特质的枷锁捆绑,脖子被电压项圈禁锢在冰冷的实验床上,眼睛被强制戴上测量仪器,牙齿也被嘴套压紧很难开合。
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听力变得灵敏,无聊的他就只能凭借耳朵,感受周围的各种变化。
大多数情况是克里斯特与他的单向对话,一些名词他听不懂,克里斯特不忙的时候就会跟他解释,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向他的身体里注射的药剂作用是什么。
一开始他还认真听,后来越听越无聊,就学会了假寐。
彻底睡着对躺在又硬又磨骨头的板子上的莫里斯来说不太现实。
后来他发现,其实不去睡觉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那次的实验进行的挺久,在他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开始涣散,昏昏欲睡时,他欣喜地闭上眼睛,等待进入长眠。
然后,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让他重新提起精神。
他先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克里斯特的,接着是布莱克局长的声音,以及轮子划过地面的摩擦声。
三个人的呼吸轻重和频率是不相同的,在他辨认出其中两人后,第三人的身份是从布莱克局长的口中得知。
卜徳利先生。
一个需要使用轮椅的男人。
“我都被绑成那样子了!”虞粟教导过的礼仪让莫里斯遗憾没法现场脱衣让对方仔细看看自己身上留下的疤痕,“可恶的克里斯特说快结束了,说我皮糙肉厚。”
“还有那个叫卜徳利的男人,他没呆多久,莫名其妙说了句想来看看多维安放在督察局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很好奇。”
莫里斯点了点面前的显示屏,第一件拍卖商品已经出来,内容介绍上说是某位艺术家的画作,加价竞争的情况不是很激烈,在一锤定音后被一名商人拍走。
见虞粟无声盯着他,神情专注地听着他的过去,莫里斯感到局促,在想刚刚是不是给虞粟说了太多不相干的,可他不像歌剧那样有很好的讲述能力,从开头到结尾说了一长段话让他口干舌燥,他所能讲的只有这些。
他摩挲着手指,悄悄抬眸,观察虞粟的反应。
光影间,两人的眼睛对上了,彼此映出对方的瞳孔。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是被多维安送到督察局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莫里斯又垂下了眸,显得几分不在意,“这对我不是什么秘密,刚到封禁区的时候,他经常会通过个人端与我对话。后来逐渐减少,然后断了联系……”
见虞粟好奇,莫里斯开始炫耀他过去的丰功伟绩,“每次只要他看我,我就会把机器全部打烂,让他滚远点。”
“不是很能想象你如此狂暴的时候。”虞粟说,“我以为你会跟第一次见到我一样,爱理不理的。”
莫里斯向后靠去,将脑袋歪向靠近虞粟的一边,心虚地小声说,“我也没有那么不爱理人吧。”
他委屈极了:“明明是你一直让我离远一点。”
虞粟哼了一声:“能耐见长。”
第二件拍卖物品是个雕塑,反响平平,在拍卖师重点提了下来历后,商品的价格才提上来,也算是卖了个好价格。
看了几个商品的拍卖后,莫里斯觉得无趣了,他又将好奇心放在了游荡在整个会场中的奇特香味上。
但好像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香味的特殊性。
没打算放弃的莫里斯侧着身子想继续跟虞粟说香气的诡异时,却见虞粟打开了个人信息页面,对着名字呆呆出神。
莫里斯眨了眨眼睛,原来他的名字与卜徳利放在一起给虞粟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啊。
他找补似地继续搭话:“这真的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