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装扮很好认，他们喜欢戴个高顶的黑色礼帽，蓄些胡须，多数返回的就是这样一群人，还有极少数小家族，因各种原因没落，大抵过段时日，就会被踢出家族阵列。
“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戴安娜没有参加拍卖会的打算，她率先伸出手表达友好，虞粟没有犹豫地握了上去。
“多谢你今晚的帮忙，我还有一点小小的疑问，不知能否在你这得到解答。”
虞粟的疑惑戴安娜隐隐能猜到，她当然愿意，甚至有些欣喜，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事。
“你是怎么认识桑兹的。”
戴安娜一愣，她没想到虞粟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你知道卜徳利吧。”戴安娜说，“与多维安家族相当的卜徳利家族。”
“这两个家族是所有家族的首领，虽说在外人看来，两个家族实力相当，可单从拥护者与军火实力上来说，多维安的家族势力是远大于卜徳利的。”
两个家族现在和平共处，没有被另一方吞噬，大抵有三个原因。
一是卜徳利在生物医学、通信、电子化等领域的垄断让人无从下手；二是多维安没有吞噬的野心，任凭拥护者们打的你死我活，多维安是纹丝不动，这种暧昧态度引起了诸多不满；三是布莱克局长管理的督察局异军突起，主动压制各处的纷争，三方势力维持住了整个局势的平衡。
“大家一直在猜测卜德利的继承人是谁。”
很久之前，这个话题围绕着卜徳利和多维安展开，是燔祭宴中经久不变的讨论话题之一，而在多维安少爷出生后，这个在背地里的讨论声全部落在了卜德利一个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卜德利从很早之前就在培养许多的孩子，有的孩子来自于家族，有的是不知何处的孤儿，或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卜德利对他们的过度关照引来其他人的不满，但这些孩子的卑贱身份令他们的傲慢不足为惧。
哪怕其中的一人继承了卜德利的意志，他们就会立起反对的旗子，他们会演出不在乎的样子，说这里不只有卜德利。
戴安娜简单介绍了下这些年的争议和现状后，继续说起桑兹这个人。
“卜德利大人原本有意把我带回他的宅邸，可是我的外祖父拒绝了，却很乐意我经常去卜德利宅邸拜访，这代表着白孔雀家族是卜德利身边最宠爱的家族之一。”
那时候年幼而怪脾气的戴安娜在大人们面前不讨喜，许多发小因此与她生疏，她乐得往府邸跑，那位大人是个温和友善的人，每次都会耐心地听她诉说自己的烦恼，送给她心仪的礼物，而且卜徳利大人也不会像多维安那样，用alpha的威压压得其他人喘不过气。
“卜德利宅邸，是我第一次遇见桑兹的地方。”
少年皮包骨，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像是遭遇过什么重大的打击，一声不吭地跟在卜徳利大人的身后，唯有那双眼睛，像桀骜不羁的野兽，恶狠狠地瞪着所有人。
“大人让我们好好相处。”戴安娜难得头疼地说：“我与他根本无法沟通。”
戴安娜比桑兹大一些，理所当然地担任姐姐角色，每次去都不忘给桑兹带些有趣的物品。
但桑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呆呆地坐着，望着庭院外的树木与阳光，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那时候年龄小，难得热情几次得不到回应就不会去理对方了。后来没过多久我就去学院读书，申请了住宿，慢慢与家族和府邸断了联系。”
当她成年后，迫于外祖父的请求，偶尔会在燔祭宴上出现。
“几年前，我就在这里见过桑兹。”戴安娜指向舞池，“他像是变了个人，哦，对了，你知道与你跳舞的克莉丝吗？她是如今社交界最有名的人物，桑兹的性格变得与她一摸一样。”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与卜德利宅邸关系密切。”
又过了几年，桑兹彻底消失在了家族中，仿若昙花一现。
“因为丑闻。”
“丑闻？”
“在他参加的最后一次燔祭宴上，桑兹拿着银刀捅了尼夫·瑞安的弟弟，然后当场剜掉了自己的腺体。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很有可能是被封锁掉了。见到你把他作为舞伴带进来，我很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差别。”说到最后，戴安娜忍不住调侃一句。
虞粟沉默了一下，问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白孔雀家族愿意为我做担保。”
“因为卜德利。”戴安娜如是说，“我说过，那位大人没有孩子，所以他在挑选继承人，您成为了他的庇护对象。”
“我并没有同意这件事，我也没有见过他。”虞粟看向她，“这种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不，卜德利大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谈到那位时，戴安娜神情柔和，“你不用将他的好意放在心上，他说过，他不希望给任何人带来负担。”
“那你们呢，白孔雀家族真的完全听从他的命令，去做这样一个很有可能影响家族声望的事情？”
“所以我还在这里。”终于要说出来的戴安娜如释重负，她叫了虞粟的名字，“白孔雀适合生活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中，不愿意卷入任何纷争之中。”
戴安娜将由羽毛做成的饰品拿下来，伸出手放在虞粟面前。
虞粟静默，他低头看了眼漂亮的孔雀羽，意识到她的家族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他抬头对戴安娜说：“放心，你们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太阳不会将吃人的岩浆指向他的子民。”
最终，虞粟收下了这枚与其他羽毛意义不相同的饰品。
周围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符合条件的人已去新的场合领取自己的座位号码，剩下的是些匆匆离开的人。
戴安娜不属于其中一种，但她依旧选择离开。
“还有一个问题。”虞粟问，“他的未婚夫是谁？”
“我们刚刚一起见过。”戴安娜说，“哈卡其。”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所有的线索似乎又进入了另一个谜题之中。
当虞粟与莫里斯和戴安娜分别，在前往拍卖会的入口期间，都没有见到其他熟悉的身影，不知道那些人是遗憾离开，还是早已在新的地点等待着。
“还差面具和手环。”虞粟拨动鸽羽，若有所思，“这两件物品的出现按照我所猜想的那样，应该出现在……莫里斯？”
他停下脚步，看向扭头将视线放在漆黑入口的莫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