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漪问道:“去哪儿?”
严惟洲说道:“带你回水月湖,慢慢钻研秘密。”
方云漪一声不响,眼眶变得红红的,满脸苦涩之意。
严惟洲警告道:“你要是敢掉一滴眼泪,我就点了你的穴道,一路扛着你走。我说得出做得到,你倒是试试看。”
方云漪心想此去水月湖路途遥远,要是一路都被点穴,四肢僵直不能动弹,那可难受得紧了,便努力憋住泪水。
严惟洲当先走出破庙,方云漪用袖子抹了抹眼角,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小路来到市集,远远就听到热闹喧哗之声,有卖牛马牲畜的,有卖瓜果蔬菜的,有卖针线布匹的,有卖珠子簪花的,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穿梭往来,高声叫卖诸般奇巧玩意儿。
方云漪左看右看,只觉得颇为新鲜。倘若此时是跟狼兄弟一起闲逛,那可就太快活了。
严惟洲买了一顶纱帘斗笠,转手戴在方云漪头上。
方云漪知他是要遮掩自己的面容,免得被人认出严惟洲带着朝天教教主外甥到处乱晃,便抬手系好了带子,又道:“这顶斗笠好紧,箍得我头疼。”
严惟洲说道:“你头又不大。能看得清路就行了,不要无病呻吟、挑三拣四。”
方云漪说道:“你自己怎么不挡一挡脸呢?你就不怕别人认出你?”
严惟洲反问道:“认出又如何?我有什么好怕的?”
方云漪暗道:“看把你狂的,我就不信了,天下真没人能管得了你?”
两人走着走着,方云漪看到一家饭铺在卖包子,火灶上一笼笼竹屉腾腾冒着乳白色热气,伙计吆喝着揭开竹笼,一只只大包子圆圆滚滚,白白胖胖,挤挤挨挨,甚是可爱。
方云漪不禁腹中饥饿,拉了拉严惟洲,说道:“你给我买点吃的好么?我身上没有钱。”
严惟洲停步买了几只肉包子,又让伙计烫了两大碗豆汁,两人坐下来分着吃了。
吃饱喝足,严惟洲付了银子就要离开,方云漪好心提醒道:“你多买一些包子,咱们带到路上吃。”
严惟洲说道:“很不必,这一路上多的是饭店酒庄。”
方云漪说道:“万一没有怎么办呢?身上有粮,心里不慌。”
严惟洲深呼一口气,转头说道:“我方才说你要是敢哭,我就点你的穴。现在我再立一条规矩,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点你的穴。”
方云漪不言语了,心里好生憋屈。
严惟洲在市集上买了六匹马。两人各乘一匹,另外四匹跟在后面轮换接力,日夜赶路,只有吃饭睡觉时才会下马。
一路上两人甚少交谈,方云漪跟严惟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无法脱身,索性放宽了心,尽情观赏沿途的青山绿水。
其时正值春日,花草烂漫,秀木成林,有时经过城郭村庄,还会看见一群群出门踏青的游子仕女,红男绿女,看之不尽。
如此过了四五日,这一天来到一座大市镇。
严惟洲在市集上买的六匹马并非良骏名种,赶了这几天路,脚力都跟不上了。
严惟洲把马鞍全都卸了,放任六马回归山野,自己带着方云漪到镇子上另购新马。
街上人流如织,车马相接,远远却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哭声,凄惨无比。
严惟洲皱了皱眉头,走近一看,只见一家药铺门口,老板正挥舞扁担,斥骂痛殴几个小伙计,满地是破破烂烂的箩筐箱笼。
一群闲汉在旁边津津有味看热闹,指指点点,说得唾沫横飞。
那老板下手极重,小伙计们则哭哭啼啼不敢还手。
方云漪心有不忍,严惟洲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夺了扁担,喝道:“他们办坏你什么差事了?你要这样当众作践人家?”
第二十五章 助人之难
第二十五章 助人之难
那老板怒目横视,说道:“我处置自家伙计,要你多管闲事?”
严惟洲的右手稍稍用力,噼噼啪啪一阵脆响,手中扁担寸寸崩裂,碎屑落得满地。
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功夫,都看得呆了。
愣了半晌,那老板忽然往台阶上一坐,捶胸哭道:“你以为我喜欢打他们?我打人,我自己的手不疼吗?实在是我家药铺遭了大难,我这一腔冤屈无处可以发泄啊。”
方云漪好奇问道:“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那老板嚎哭道:“前两日,我吩咐这群小兔崽子进山运送一批珍稀药材,今天却见他们垂头丧气带着空箱子回来了,说什么走到半路上,一群强人跳出来把药材都劫走了,一根草儿都没剩下啊!
“你瞧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怎么这点儿差事都办不成?亏了我多少银子钱就不提了,现有一大群病人就等着这批药救命呢,这不是作孽么?”
严惟洲说道:“官府难道不管么?”
一个小伙计哭哭啼啼道:“那群强人都是懂得功夫的武林人士,官府从来不管江湖中事。要不是我们跑得快,那群强人又忙着把药材装车运走,我们几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严惟洲说道:“你可知那些人是何门派?”
另一个小伙计说道:“我听他们说话……依稀有些淮水口音,可淮水离咱们这儿有好几天路,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做那没本钱买卖?”
那老板哭道:“你傻呀!兔子不吃窝边草,谁会在自家门口犯案?你们怎么不叫他们过来,索性把我一刀杀了算了。这一趟赔了这么多银子,我是不想活了!”说着抱头痛哭。
众伙计当时只顾着逃命,抛下药材就逃之夭夭,虽然挨了老板的打,但都心中有愧,纷纷上前宽慰。
方云漪低声道:“是邢世柔的爪牙!”
严惟洲心里也正想着,那一天,他刺伤了邢世柔的肩膀,邢世柔的左手十成十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