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惊鸿抬起右臂用力一挥,说道:“我是小人,不懂得君子的肚量胸怀,你们也不必对牛弹琴、白费唇舌。随你们在外面搅得天翻地覆,我们南疆妖族与世无争。狼王殿下,领着你这两头毛崽子,赶紧离了我这块地!”

丹金一言不发,举步就往床边走。

闵惊鸿伸臂将他拦住,说道:“门在那边,你要作甚?”

丹金停住脚步,森然道:“我好心好意来南疆看你,谁知你这南蛮子满腔怨愤嫉妒,胡搅蛮缠好没道理,我也没工夫跟你纠缠。我们带上太子立刻就走,不必劳动你下逐客令。”

闵惊鸿眯了眯眼睛,说道:“太子就在小龙山,哪儿也不去。你要动他,休怪我这小人翻脸不认人此刻你在我蛇族领地上,我要对你不利,那正如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丹金沉声喝道:“我既然敢钻你这蛇窟窿,就不怕你捣鬼。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招呼!”说着双拳一分拉开架势,一双狼目威势逼人。

闵惊鸿心知今日之事势必不能善了,无论如何不能容狼族带走太子。他心气高傲,也不愿呼来亲兵助阵,落得个以多胜少的骂名,当下再不言语,右掌斜引拍出,左手划了个圈儿斫向丹金头颈,银光如刀,说发就发,来势甚为凌厉。Q二|散玲六酒|二三酒六

丹金意态沉着,左臂内旋,格住闵惊鸿的胳膊,右拳一招“鹏程万里”,从下往上击打闵惊鸿胸口要穴,狼族真气如金花轰然绽放!

哪知闵惊鸿忽然屏住呼吸,丹金这一拳如中败絮。闵惊鸿胸口内凹,滑步避开,轻描淡写将丹金千钧之力化解于无形之中。

两人才过了一招,心中都暗暗忌惮,这些年来彼此身居高位,俗务劳形,但内外武功可半点儿没落下。

丹金反掌扳住闵惊鸿左肩,左臂跟着用力一扭,作势要把闵惊鸿的膀子给卸了。

闵惊鸿纵身飞起,顺势急速转圈,与他儿子的身法如出一辙。

丹金早料到他有此招,右手使狼爪式,死死嵌入闵惊鸿肩膀。

闵惊鸿肩部吃痛,身法凝滞,右掌却如灵蛇倏忽蹿出,凌空奇袭丹金眉心。

只听当的一声闷响,他这一掌击中了丹金的寒狼头盔,跟着右腿从后翻起,直挺挺踢了下来。

丹金被震得眼前一花,飞起一拳拍中闵惊鸿小腿。

闵惊鸿冷嘶一声,这一腿就踢不下来。

丹金顺水推舟将他甩开。闵惊鸿向后纵飞数丈,落在地下又倒退两步,靠住另一边墙面方才站定。

而在屋子中间,万俟兄弟和闵莲君三人蹿高伏低,金光银电飞来纵去,打得桌烂椅翻,看得人眼花缭乱。

闵惊鸿扶住墙面,伸手按摩小腿穴道,活动了几下便觉无碍。

那厢,丹金一把摘下寒狼头盔,狼吻已有一个浅浅小坑。丹金看也不看,咣当一声将头盔丢在一旁。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会,心下均是异常忿怒,立即又扑了上来,你来我往打得激烈猛恶。

陆月归靠在墙边,伸手撑着一张高案,摇头叹息道:“二位老大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何故在晚辈面前动起真格?无涯盟拿昆玉鳞大做文章、挑拨离间,狼蛇二族尚且互相信任,丝毫不中他的计。如今太子与狼蛇二族都缔结婚约,那是好事啊,怎么自己人反而跟自己人斗起气来了?请瞧在狐族一点儿薄面上,快快住手停斗罢。”

严惟洲冷眼瞧着屋中乱象,心道:“果然龙族陨落之后,举世再无人能够镇服群妖。连三大贵族都撕破脸皮,内乱相争,其以下者可想而知。”

忽觉方云漪身上又传来震动,严惟洲低头看去,只见方云漪露出焦躁难忍的表情,身子竭力扭动,口中轻轻呻吟起来,似乎神智已经清醒,只是身体仍然不能自控。

东迦罗握住方云漪的手腕,一面为他渡气运功,一面无奈道:“大家都消消火气罢,方少侠跟在场诸位都十分亲善,必然不愿意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啊。”

元、重兄弟俩瞧见父亲与闵惊鸿交手过招,都想:“有我们在,怎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动手?”于是有心过去替代。

兄弟俩对视一眼,便即心意相通。其时闵莲君正绕着一根柱子与元虹过招,重陵左掌呼的拍向闵莲君背心,右掌跟着推向他后腰。

闵莲君感到背后劲风来袭,飞身踢腿,蹬住柱腰,沿着柱身疾跑两步,又扭身飞扑下来,身法如兔起鹘落,迅捷异常。

重陵看他来势汹汹,当即伏地滚到他背后,单膝跪下,以手伏地撑起身子。

元虹趁机退身冲向父王。重陵昂然抬起头来,发辫已经横咬在口中,一双澄黄狼眸如正午烈日,流火烁金,令人不敢逼视。

闵莲君岂能容元虹为难爹爹?喝道:“你站住了!”无暇应对重陵,捞起一只香炉掷向元虹。

元虹反手一掌击落香炉,香炉重击在地,砸碎地砖。

闵莲君猱身而上直取中宫。重陵低吼一声,从背上拉下弯弓,嗖的一声当胸直抡过来,势道劲猛,虎虎生风。

闵莲君看他动了兵刃,亦从腰间抽出灵蛇软剑,机伶伶抖落开来,寒芒吞吐闪耀,如灵蛇蜿蜒扭动,又如水波荡漾散逸。

重陵以长弓为武器,勾噼砍戳,密如连珠,虽然长弓并非如此用法,但他攻守进退,竟然颇有法度。

闵莲君一面对付重陵,一面死缠元虹。元虹脱身不得,仍是单凭拳脚与闵莲君拆解。扣=群二+叁'绫*6@酒二叁酒6#追#更@

闵莲君自幼修习灵蛇软剑,剑法以柔克刚,招式不拘一格。但他情急阻拦元虹,不慎被兄弟俩困在核心,无法四处躲闪取巧,渐渐左支右绌,显露败势。

忽然重陵手腕疾翻,用弓弦勾住了闵莲君的软剑。

闵莲君右手一翻,真气注入剑身,软剑急速震动,那紧绷的弓弦倏然断裂。

剑尖却跟着弯曲反弹上来,元虹呼的一掌连引带攻,闵莲君急忙躲闪,眼前银光闪动,他竟然被自己的剑尖削下了一缕银发。

那缕银丝荡悠悠飘然而落,万俟兄弟趁势一阵急攻,闵莲君连连败退,被逼至柱前。

忽听得那边爹爹惊呼一声,闵莲君百忙之中侧眼看去,只见闵惊鸿不慎踩中地下的头盔,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丹金哪儿能错过良机?猛地一掌就往闵惊鸿胸口击落。

闵莲君大为焦急,挥动软剑连出杀招,欲待相救爹爹,却知在势已经不及。

眼见着丹金那一拳就要击中,忽然间众人浑身一震,耳中嗡隆隆的似乎有轰然巨响,但因这响声太过嘹亮高亢,人耳反而听得模模糊糊。

几个呼吸之间,那响声陡然清晰,原来是一声悠悠不绝的清越龙吟,乘风穿云而来,直冲紫霄而去!

众人虽处屋室之中,但恍然间,屋顶墙壁皆化为虚无,仿若置身无边无垠的苍茫大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自身渺小如沧海一粟,光阴短暂如白驹过隙,忽然忧心顿生,不胜悲慨。

过了片刻,那龙吟声幽幽淡去,只听得漫山风啸竹涛撼然,良久良久不能停歇。

诸位蛇族长者们守在外间,原本听得屋内打斗声响,都悄悄嘀咕不敢进来,这时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慌得他们连忙掀开帘子,低声问道:“闵族长,可是太子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