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虹低声道:“兄弟……”又强撑着往前走了一步。

重陵再也支持不住,仰首发出一声咆哮,身形摇摇欲坠,紧接着轰然倒地不起。

方才众人恶斗打得杀声震天,这时林中却安安静静,连风吹草动都听得细微明白,满地横七竖八躺着都是人。

元虹以长弓支地,用尽全身力气,如濒死之兽般拖行了几步,两耳中嗡嗡作响,终于也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虹昏昏沉沉中听到哗啦啦一阵水声,似乎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他胸中仍是极不舒服,过了许久才睁开双眼,看见缭乱金花,莫可名状,于是闭上眼睛,又过了好久才再度睁开,视野渐渐恢复,终于看得分明。

只见天色漆黑,星辰晦暗,想是已经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置身之处是一座极大的广场,屋舍残破,黄砖凋敝。

元虹心思一动:“这里是武威关孤城!无涯盟怎么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了?”

他略动了一动身子,发觉四肢被牛筋绳索给紧紧捆住,手足都戴了镣铐,而瘴气之毒并未完全排出体外,身上还是使不出力气,他也就不动了。

他往左边一看,方云漪、重陵、闵莲君、东迦罗都在,每个人都受到重重束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有十名魔修手持兵刃守在旁边。众极乐寺弟子则都不在,想来是昏迷之时遭了毒手。

重、闵、东都已醒来,只有方云漪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皱着眉头始终不醒。

闵莲君半睁着一对银色蛇眼,脸上挂满了晶莹汗珠,热得气喘吁吁。

元虹身上也热得难受,又往右边一看,原来广场中心起了一座好大的篝火。

不知用了多少整根大树树干,一层层堆积成小山一般,熊熊火焰冲天升腾,直蹿起数丈之高,照得天空都红了一小片,噼噼啪啪烧得肆意凶猛,火势颇为雄伟壮观。

篝火侧畔背光处站着几个人。元虹心里挂念方云漪,又把目光转了回来,低声唤道:“云儿?”余人也都看着方云漪。

一个魔修手里提着木桶,看方云漪总是不醒,又要提桶浇他一头冷水。

重陵又气又急,说道:“住手!”

元虹声音沙哑,说道:“他又受了内伤,又吸了毒瘴。你们再拿冷水浇他,万一他感染风寒,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魔修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凭他有多么身娇肉贵,盟主要他醒,他就非得醒来不可。”扣群=二#散临六{酒]二三=酒@六

东迦罗怒道:“什么鬼盟主,只会在别人背后偷施暗算!若是英雄好汉,就真刀真枪打一场,整天使这些阴险诡计算什么本事?”群+二,三灵\6久-二三,久6更多'好呅'裙er散伶鎏韮er}散韮鎏

众魔修连声呼喝道:“不准你辱没盟主英名!”“这杂种番僧,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亏你还是出家人,骂骂咧咧枉口拔舌,就不怕下地狱么?”

东迦罗怒道:“我骂这鬼盟主是惩恶扬善、立功积德,等到来日,你们这起子牛鬼蛇神,填满了十八层地狱,佛爷自有逍遥去处。”

闵莲君低声道:“方少侠,请你快醒来罢!”

方云漪嗓子里咕哝一声,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众魔修大喜,一个人忙奔到篝火旁,俯身下拜,恭恭敬敬说道:“启禀盟主,他们全都醒了。”

篝火旁四个人分别是邢世柔、裴雪红、黄泉娘子和那穿黑衣、戴帷帽的无涯盟盟主。

那盟主转过身来,沉声说道:“带上来。”

众魔修拉拉扯扯把方云漪等人拖到了篝火旁边。邢、裴、黄三人面带微笑,火光黑影在他们脸上变化跳动,黑夜中宛如三个鬼魅般阴森可怖。

裴、黄都拿着各自兵器,想是上次兵器毁在了严惟洲手里,他俩又命工匠加紧铸了新的。

那盟主用帷帽的垂纱遮住了面孔,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扫视着众人。

冲天篝火把他小山似的伟岸身形照射在地上,勾勒出一大片黑影,纱帽的透明影子不住飘动。

元虹问道:“云儿,你身上怎么样?”

方云漪难受地摇了摇头,万俟兄弟都露出焦急之色。

邢世柔笑道:“好一对有情有义的毛兄弟,我劝你们一句,还是多顾着些自个儿罢。”

当此前所未有的凶险境地,方云漪身上痛苦难捱至极,心中也是无比惶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年真是命犯太岁,从哪儿惹来这么一群仇家?你们怎么就非跟我们过不去呢?”

那盟主冷冷说道:“你问我,为什么跟你过不去?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话时故意压低声音,嗡嗡隆隆,模模糊糊,叫人听不清他的原本嗓音。扣群二,叁%菱"6酒二叁酒6)追[更

方云漪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盟主问道:“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方云漪微一迟疑,不答反问道:“你……你是不是黑豹族?”

那盟主说道:“为何作此猜想?”

方云漪说道:“我上次瞧见你长着绿眼睛了,今晚,你又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方来……”

说着,他抬头看向广场周围。扣_群二>散临六酒&二"三酒;六#

白日里远远眺望,只觉得武威关苍凉孤清。此刻三更半夜被敌人擒拿至此,但见四处屋舍鬼影幢幢,阴气森森,饶是点了这么一大堆篝火,仍是让人直冒寒气。

那盟主似有不悦之意,低声道:“什么这个地方、那个地方的,这里是武威关。”

元虹问道:“你为什么大费周章把我们擒到武威关来?你到底是不是黑豹族?”

那盟主不言语了。

元虹追问道:“难道说阁下堕入魔道,自知愧对靖氏祖宗,所以连家族门楣都羞于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