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负义？言而无信？”嬴政深感诧异，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云清，“神女可知，这黑狐所言是怎么回事？”

云清摇头轻叹一声：“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情？”嬴政微微一怔，喃喃自语。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难道说，他以前当真做过对不起这黑狐之事？

不，不仅是这黑狐，还有先前那些狐狸，尤其是那白色妖狐！

那白狐先前就曾在言语间透露过什么，只是毕竟是妖孽所言，嬴政只当是蛊惑人的手段，并未全然相信。

但此刻，听到神女这话，他却不由得多想。

难道在那过去的岁月里，他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可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嬴政呆愣片刻，看看黑狐，再看看神女，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竟然全都忘了吗？哼！谁知道你是真忘假忘！说不定是你自己心虚，才故意说忘记了！”黑狐冲着嬴政龇牙咧嘴，挥舞爪子，身后九条尾巴也摇得飞快，显然被气得不轻。

它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竟然还有些委屈之色，两道血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在黑色的狐狸脸上十分显眼，也十分?}得慌。

它忽的仰天大笑，笑声悲愤，质问苍天：“上天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落到这般下场？”

它又瞪着嬴政，目光中尽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骨的恨意：“这等忘本负义、言而无信之人尚且好好活着，还成就了人皇之位！我们这一族却要永世被囚？凭什么？凭什么！”

它字字泣血，凄厉咆哮，仿若惊雷在耳边炸响，让人头皮发麻。

这情景，让人不由得怀疑它是不是有天大的冤屈。

一时间，众人全都惊愕地看着它。

嬴政也呆愣住了。

最后，众人齐齐看向神女。

云清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之事，并非人皇一人之错，乃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便可这样忘恩负义吗？事出有因，我们这一族便活该被囚永劫吗？我们活该日日夜夜饱受折磨，眼睁睁看着整个族群都灭亡吗？我们何其无辜！”黑狐瞪圆了眼睛，悲愤又委屈。

它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情绪，语气嘲讽：“殿下，您高高在上，俯视人间，当然不在乎我等卑贱者的死活！您放眼的是天下，对吗？”

“放肆！竟敢对殿下无礼！”

凤凰怒吼一声，张嘴喷出一道火焰，烧向黑狐。

黑狐的尾巴瞬间被点燃，疼得它翻滚哀嚎，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嬴政等人听了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凤凰却怒气未消，在低空中盘旋着，双翼挥动间火焰升腾，那些火焰顷刻间全都涌向黑狐。

“丹朱。”

忽然，一声很轻的叹息响起，是神女唤住了凤凰。

凤凰立即收拢火焰，听话地停手。

云清轻轻拂手，黑狐身上的火焰便被熄灭了，但它的尾巴已经全部烧光了，如今只剩下个光秃秃的屁股。

云清再挥手，攥着黑狐的那种金色大手便消失了，黑狐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它羞愤欲死，连忙用两只爪子捂住屁股，不想叫人看到它的尾巴不见了。

但这无疑于掩耳盗铃，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它有什么必要去遮呢？

黑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犹犹豫豫地放开了爪子，狐狸脸上是人性化的窘迫。

原本凶残且充满邪气的黑狐，这下子看上去竟然多了两分呆萌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黑狐恶狠狠地瞪了几个偷笑的士卒一眼，然后望向云清，委屈巴巴地质问：“殿下真要袒护人皇吗？殿下，您怎能偏心至此！”

云清眉头微蹙：“并非我偏心人皇，你们一族的确下场惨烈，可那并非人皇之过。”

“什么不是他的过错？明明就是！就是他害了我们！”黑狐的语气十分激动。

云清冷了脸，道：“当年之事，你一小小后辈知道多少？你家老祖可曾对你们提及它当年都做过什么？”

“什么？”黑狐狐疑地看着云清。

云清哼了一声：“你们一族的确可悲，但这和人皇无关，乃是天命所至，亦是你们咎由自取。”

话音落下，她略一抬手，黑狐便悬浮在半空中了，身上出现一层赤金光芒。

“殿下，您......您要做什么？”黑狐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云清没理会它。

几个呼吸后，黑狐身上的赤金光芒消失了，它的尾巴竟然重新长了出来！

整整九条，一条不少！

黑狐先是大惊失色，后又大喜过望，最后震惊且茫然地看着云清：“殿下，您不杀我？”

云清淡淡道：“回去给你们老祖带个话，百年之期将至，若它还想族群存活，便安分守已，莫要为祸人间。不然，谁也帮不了它。”

黑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喃喃道：“原来殿下不杀我，是为了让我传话......也是，没有尾巴，我一身修为骤降，是回不去永劫之地的。”

云清神色淡漠，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