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晚我们制造了这么大的声势,引来了这么多村民,那些伤害村民的狼群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村子。”
“只是,那几个小贼的情况就不同了。”
程靖恩轻轻地旋转手中的短笛,语带讥讽地说:“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你何至于兴师动众,闹出如此大的阵仗呢?”
“仅仅是因为几袋米的失窃,就非得以命相抵吗?”
“这并非仅仅关乎米的问题。”
屠苏博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远方渐次逼近的喧嚣声,漫不经心地开口:“此乃杀一儆百之举。”
“屠苏家族在此扎根,田地、粮仓、粮食,无不是引人注目的目标,自会招来贪婪的目光,也会让不法之徒心动。”
“区区小动作无法起到警示作用,唯有鲜血染红的教训,才能在这片土地上划出一道让人望而却步的界线。”
有人在贪婪的驱使下丧命于此,其状惨不忍睹,令人心惊胆寒。
自此,所有曾在屠苏家族打谷场附近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夜晚被撕裂的赤红血肉,那些起了贪念的人才会真正感到忌惮。
那几个窃贼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死不足以成为严酷的教训。
程靖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并未多言,察觉到有人匆匆赶来,轻轻触碰了屠苏博的臂膀,随即跃过草垛,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屠苏博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第一个发现屠苏博的是柳大叔。
柳大叔先是兴奋地大喊一声,随后发现屠苏博躺在那里毫无动静,惊恐地叫道:“哎呀!”
“屠苏博这是怎么啦?怎么像是昏死过去了?快,找几个人来瞧瞧!”
“郭大爷!”
“郭大爷,这都乱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能鼾声如雷?哎呀,快醒醒!”
赶来的人们焦急地大声呼喊,村长手持火把走近一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严厉地喝道:“快,拿水来浇!”
“快,拿凉水来浇!”
“这不像是一般的昏睡,倒像是被迷药迷昏了!”
两股清泉般的水势猛然倾泻而下,如暴雨般浇向那鼾声如雷的沉睡者。屠苏博手捂面颊,终于从沉梦中惊醒,而甜梦中的郭大爷则被那冰冷的水流猛地呛入咽喉,还没来得及睁眼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村长急忙指挥旁人上前搀扶:“快,快将他们扶起,立刻拿水来给他们喝!”
“中了迷药的人,得多灌些清水才成!不然怎能这么轻易醒来!”
那些尚在昏沉中的二人被坚定的手掌握住下巴,一股股清水被强行倒入口中。有些人性子急躁,甚至觉得碗太小,直接抄起葫芦瓢,想要粗鲁地朝他们脸上倾倒。
屠苏博实在忍无可忍。
他其实是假装的。
莫名其妙被当作水球般猛灌,这算什么道理?
终于,在足够的水分流入体内后,屠苏博似乎悠悠地恢复了意识,湿漉漉的身上带着泥水,眼神迷茫而表情无比无辜,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眨了眨他那困惑的双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郭大爷剧烈的咳嗽声中,村长走近了屠苏博,用力地拍了拍他那还挂着水珠的脸颊,大声呼喊:“屠苏家的孩子,还认得我吗?!”
屠苏博低头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地回答:“村长?”
“您怎么来了?”
村长拍着大腿大声说:“我们侥幸赶到了!”
“如果我们这些人没来,你被迷药迷惑,可能就会被野狼拖走,成了它们的晚餐,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有人发现呢!”
第308章 实在是分身乏术
“真是糊涂的孩子!连山里的野狼都下山了你都不知道!”
屠苏博用手搓了搓脸颊,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然而村长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向他解释了。
很明显,屠苏博和郭大爷是被迷药迷昏在草垛里,睡得人事不知,看来今晚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敏锐的目光紧随狼嚎的方向疾驰而去,不久,便有人发现了异常,急忙折返,气喘吁吁地向村长报告:“村长,我们发现两人,并非我们村中的居民!”
“不是我们村中的?”村长眉头紧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脸色凝重,“他们来自何方?是哪家的人?村里有人认识他们吗?”
在村里,外来者极为罕见,若有陌生面孔出现,必定与村里人有某种联系,总能追溯出其根源。然而,这位报信者却一边摇晃着火把,一边用力摇头。
“他们自称互不相识,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不过,这些人很可能是来偷盗粮食的。我们发现那边藏有三个小推车,车上捆绑着七八袋大米,路上还散落了好几袋。他们似乎是想从打谷场偷走粮食,然后悄悄地趁着夜色离开村子。”
报信者的这番话,让原本困惑的人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郭大爷和屠苏博为何会在打谷场被迷药迷倒,为何屠苏家的打谷场会突然冲出陌生人求救,这些疑问一下子迎刃而解。有人愤愤地骂道:“原来是一群盗窃粮食的盗贼!”
“说不定那些下山的野狼,也是被这群盗贼引来的!”
村后的山林中素来有野兽出没,但它们通常本能地畏惧人群密集的地方,很少会下山伤人。今晚的事件太过突然,起初大家都未能深入思考,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村长果断决策,铿锵有力:“不论来者是贼还是非贼,首要之务是驱赶凶狼,拯救被困之人。待得天光大白,再从容审讯。”
“屠苏博和郭大爷,你二人留下指挥,余者自动结队,围绕打谷场仔细搜查一番,以防贼人潜藏未现。熟悉仓储之辈,协助清点粮食,评估损失,尽可能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