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玥萱来说,她前世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儿,从未有过一个长辈如此无私地包容和疼爱她。
顾玥萱眼含热泪,凝望着呼吸细微的老祖父,手指微微颤抖着抹去眼角的泪珠,神智尚未完全恢复,身后便传来一声满怀无奈的叹息。
“萱萱。”
她猛地回首,夜幕中仅能辨认出一个朦胧的人影。
男子低沉的声音缓缓逼近,他屈膝跪地,用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花,温言安慰道:“何须泣泪?我就在这里,祖父不会有闪失。”
屠苏博轻轻地抚摸着顾玥萱的头发,额头相抵,嗓音沙哑而坚定:“我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人遭遇不幸。”
“无需惊慌,我在你身边。”
夜色浓重如墨,四周静谧至极,仿佛无人察觉这片小天地中正在上演的温情戏码。
顾玥萱先是头脑一阵茫然,随即眼中泪水便无法控制地涌出。
“你……”
“嘘。”
屠苏博轻轻地按住她的嘴唇,低声细语:“我带来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经常出入屠苏家,不宜让旁人知晓。”
“保持沉默,我们一起把祖父转移至安全之地。”
第259章 这是中毒的症状
老祖父本就因不适而夜不能寐,只是强忍痛苦,闭眼假寐以安抚顾玥萱的心,听到二人停下交谈,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咳嗽,嗓音嘶哑地说:“丫头,你留在此处,博儿带我出去便是。”
顾玥萱鼻子轻轻一抽,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祖父,您的身体能够……”
“尚可支撑。”
屠苏博轻轻取下肩上的披风,温柔地披在老祖父身上,然后小心地将他背起,起身对顾玥萱说:“萱萱,遵从祖父的意愿,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还轻轻地揉了揉顾玥萱的头发,柔声说:“听话。”
顾玥萱目光闪烁,满是不舍与担忧,但最终只是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去。
屠苏博的身手之矫健,远超她所知,既然一切部署已定,自然是深思熟虑的。
此刻,她若是执意追踪,只会添增不必要的麻烦,不如静下心来在此守候。
至于她因老祖父的干预而未能深究的疑云,待屠苏博归来后再行商讨。
为确保一切行动不被察觉,屠苏博将老祖父带离后,顾玥萱索性将屋门紧闭,双臂交叠,坐在床沿上耐心等待。
屠苏博的安排确实是细致周到。
在三里之外,有一座废弃的驿站,那里白日里鲜有人至,夜幕降临更是荒凉无人。
屠苏旻飞此刻便在那里,带着从大营中偷偷带出的太医等候。
那位老太医名叫温,已是古稀之年。
满头白发,胡须斑驳的老太医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平淡无奇的一生,竟然会在晚年体验到被人肩扛手提、偷梁换柱的奇异经历!
温太医一路被扛,接着又在马背上剧烈颠簸,落地时已是气息奄奄,以为自己遭遇了山贼的绑架,甚至还在心中琢磨着如何自尽才能保留尊严。
然而,当头上蒙着的黑布被揭开,发现绑架自己的人竟然是屠苏家的两位少年!
温太医看着屠苏旻飞递过来的水囊,怒火中烧,脖子梗得老高,胡子气得直打颤。
“荒唐!”
“你们简直是荒谬至极!”
“房陵大营是何等重要之地,岂能随意擅入?你们可知道一旦出了差池,或是被人察觉,你们将陷入何等巨大的困境?!”
温太医颤抖的手指戳向屠苏旻飞的鼻尖,怒气冲冲地说:“既然已经踏足房陵大营的疆域,稍微花费些心思打探一番,便能得知随行的正是我。你们难道就不能稍微动动脑筋,设法给我传递个消息吗?若是知道你们已至,我自会隐匿不出,又怎会轻易揭发?”
“往昔年间,世子殿下素来是个随性妄为的,我还曾夸赞你少年持重,极为稳健,不料现今看来,你竟也随波逐流,学得这般轻率!脑筋全然不肯转动分毫!”
“竟然一味地胡闹!”
温太医年轻时曾在军中效力,身为老祖父身边的随军医师。
他虽然文质彬彬,却跟随老祖父在边疆辗转征战多年,还因老祖父的救命之恩,与屠苏家族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对于屠苏家的兴衰变迁,他绝不会有那些势利小人的趋炎附势之举。
确切地说,他主动请求离开宫中太医院,随行至此,内心实则是怀着探查屠苏家近况的念头。
面对与自己祖父年纪相仿的老祖父,还有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与屠苏家情谊深厚的温太医,屠苏旻飞被指头轻轻一点,也只能低头认错。
屠苏旻飞内心充满了委屈。
他何尝不想深思熟虑,另辟蹊径,但屠苏博却告诉他不必如此。
拦截无效,劝说无果,只能无奈地看着屠苏博一味蛮干。
屠苏博行事果断,勇猛而鲁莽,独自潜入房陵大营,瞄准了太医所在的帐篷,甚至来不及辨认对方的面容,便猛地一记手刀挥向太医的后颈。
不到半个时辰,屠苏博就已经将人带出了营帐。
这一路上,他甚至无暇饮水,摘下蒙面的黑布,待看清楚掳来的是何人,屠苏博连忙转身,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他在此处忍受责备。
温太医斥责了许久,口干舌燥,打开水囊深深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继续说道:“尔等如此胡闹,莫非家中有人遭遇不幸?是否有人患病?病情严重到何种程度?”
“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