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导致你失去眼睛。”卫京檀急急地向他解释,“有个孤魂野鬼占了你的身子,我怎么赶他他也不走,我找不到你快要疯了,钰儿,我只能出此下策,我恨死他了,想要他尝尽痛苦而死,之后我便一起下去陪你。我想我这辈子找不到,下辈子要再提前点才好,钰儿,我不知道你会在那时候回来,我伤害了你,是我的错。可是你回来了,我就不能死了,我得守着你的身体,我用了一切办法希望你能回来,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

容钰被卫京檀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语冲击得脑袋发懵,云里雾里的,还没等理清楚,就又听见卫京檀开口,“你怪我吗?你一定怪我弄坏你的眼睛。”

卫京檀声音里浸着浓浓的懊悔,“我补偿你好吗?我这就把眼睛剜掉,陪你一起。”

说着他就拔出匕首,容钰只听见刀出鞘的清脆声响,吓得他一激灵,赶紧抱住卫京檀,“你干什么,疯了吗?”

纵然容钰看不见,此刻他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充斥着一片空茫。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疯啊?遗传神经病吗?

容钰心里骂人,手上抱着卫京檀不敢撒手,“快把刀放下,你就算剜了自己的眼睛难道我就能看见了吗?”

“好,钰儿让我放下我就放下。”卫京檀甜蜜地抱紧容钰,嗓音也变得很甜,却透着股不正常的偏执,“钰儿真好,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要我的眼睛也没关系,我找蔡舒的师父来给你治眼睛好吗?他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还有腿。钰儿,这次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容钰:……

卫京檀一这样说,他就会想到家里那个嗷嗷待哺的狗子……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两人还真是挺像的。

他要是真回不去的话,恐怕那个卫京檀发疯的程度不会比这个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那个卫京檀才是他熟悉的人,是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才走到如今的人。是把他从深渊里拉出,在这个陌生的古代,给他土壤与养分的……爱人。

这样想着,容钰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仿佛从虚空之中传来,回荡在寂静的偏殿中,宛如召唤。

卫京檀也听见了,他莫名感到不安,目光狠戾地望向上方,“谁在装神弄鬼!”

容钰无奈地笑了笑,“我得走了。”

“走哪去?你要离开我吗?我不让你走!你是我的,你休想离开我!”

卫京檀紧紧抱着容钰,眼珠赤红,发疯似的嘶吼,却仍然阻止不了容钰灵魂的抽离,他又陷入绝望地哀求,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更加痛苦。

他哽咽着,几乎要嚎啕大哭,像一个可怜的失去挚爱宝贝的孩子,“别走,钰儿,我求你,别离开我,我找了你两辈子,你去哪,带着我吧,求你了,钰儿,你可怜可怜我,我爱你。”

冰凉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滴落在容钰苍白的颈窝,很快汇聚成一小滩,容钰心里揪成一团,他想抬手摸摸卫京檀的脑袋,就像哄他的小狗那样,可胳膊刚抬起一半又无力落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家想说的话:】

眼睛尿尿了……

以后没有特殊说明的话,就是两日一更咯,啵啵啵啵啵

“离晦,你在撒娇吗?”

容钰从黑暗中苏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绀色的纱帐,反应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这是淮南王府的床,而他的手似乎被什么人紧紧攥着,有点发麻。

容钰缓缓侧过头,看见了伏在他手边闭眼假寐的男人。

还没等他开口,卫京檀就仿佛感应到了一般,猛地睁眼,一双漆黑的瞳如闪电般锐利,直直射向容钰,不过一瞬,眼底便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钰儿,你醒了!”卫京檀喜道,又朝门外大喊,“蔡舒!蔡舒!来人,把蔡舒叫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蔡舒、墨书和秦嬷嬷一前一后匆匆进来,前者赶紧给容钰把脉诊治,墨书则站在一旁抹泪抽噎,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秦嬷嬷也是老眼通红。

容钰看他们这样紧张,恍然大悟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让他们担心了。

蔡舒给号了号脉,又轻拨容钰眼皮观察,问了几个问题,一番诊治后,道:“回世子,容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虚,连日的昏迷导致身子亏空了些,得补一补。”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秦嬷嬷高兴道:“我这就去让厨房给公子做些补身体的吃食!”

蔡舒也及时退下,非常有眼色地将独处空间留给卫京檀和容钰。

卧房里只剩下二人,春日冰雪消融,窗外传来屋檐滴水的声响。

卫京檀的呼吸有些重,黑黝黝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容钰,手掌紧紧攥住容钰的手,用力到有些发白。

容钰被他捏疼了,但罕见地没有训斥他。

他记得昏睡前卫京檀还精神得很,不知疲倦地压着他做了一宿,像只精力旺盛的狗崽子。

如今却形容憔悴,不修边幅。眼窝向里凹着,盛满了疲倦和担忧,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

容钰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知怎的想起梦里那个嚎啕大哭挽留自己的卫京檀,颈窝似乎还能感受那股冰凉的湿意。

眼前的这个卫京檀,现在似乎和那个一模一样。

他把手从卫京檀手里抽出来,慢慢地摸了摸卫京檀脑袋,嗓音沙哑,“你也哭了吗?”

卫京檀喉咙哽了一下,抿着嘴唇,用脸颊蹭了蹭容钰干燥的手心,轻声说:“你睡了五天,怎么叫都不醒。”

五天……那是有点久了,怪不得卫京檀担心成这样。

“那你……咳、咳咳……”容钰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本就苍白的面色如纸一般。

卫京檀一惊,“蔡”

容钰拉住他,“咳咳、水。”

卫京檀赶紧端来热茶,扶着容钰的后脑一点点喂给他。

温热的茶水滑过干涩喉咙,润湿了干燥的唇,容钰咳声渐止。卫京檀用指腹抹掉容钰嘴角的水珠,眉宇微微压着,下颌绷得很紧。

“没事。”容钰见他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心里一软,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上来。”

卫京檀贴着容钰躺下,又小心翼翼把人抱进怀里,像巨龙用尾巴圈住珍宝。

容钰枕在卫京檀结实的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问他,“你怎么把我弄到王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