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柏说:“我想学习学习马克思思想。”

赵兰香很快就接上他的话头了,“马克思的哲学书我有好多本呢!要不你自己去挑挑?”

冯莲瞪了女儿一眼,“哪里有让客人自己去挑的道理,你懒得两步路都不肯走了吗?”

她说:“小柏你很好学习,我家妞妞学习态度就很不端正,她爸给送的那些精髓思想,一条没落着,见天地净惹我俩生气。她在河子屯那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贺松柏修长的大腿一迈,眉目舒展地道:“赵同志虽然是女同志,但生活上是少有麻烦别人的女同志之一,其他的……”他顿了顿停住了话头,仿佛搜刮了脑子都想不出其他的形容来了。

冯莲会意地笑了笑

他非常非常敏锐,他对赵兰香的印象,也是停留在集体的印象里,一个男同志也合该不能深入了解女同志的事。

赵兰香心里忍不住偷笑,只好“勉强”地领着贺松柏去看了她的书架。

她领了贺松柏去了她的房间,趁着亲娘在客厅吃水果地时候,她快速地亲了贺松柏一口。

贺松柏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噌地都快断掉了,心脏有一种突然被人使劲地攥紧的、失重的感觉。

他的脖子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心里宛如冰火两重天,这厢沉浸在见过了对象的母亲地喜悦中,小心翼翼、竭尽全力,那厢她就扑了上来。同时房间的门根本就没有关上,而她竟敢这样大胆!

这婆娘可当真是磨人极了,难怪连阿姨都说她难以招架呢!

他的嘴角微微张合无声地警告着对象。

赵兰香见了贺松柏突然变化了的脸色,用拇指微微刮着他粗厚的手掌心,脸上一本正经地调侃道:“贺同志你自己慢慢看,挑好了告诉我。”

她用力地捏了一把他挺翘的臀,肌肉绷得紧紧的,又弹又结实。

贺松柏的身体僵硬住了,心脏仿佛被挤压得失去了氧气,他腮边的咬肌浮现,唇瓣微微蠕动。

隐秘的暗处,滋生出了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暧昧。

这时赵兰香却笑了笑,占了便宜之后潇洒地走出了自个儿的房间,继续把大门敞开着,非常规矩地出来客厅陪母亲吃水果点心。

贺松柏愣了半天,臀部还留着那婆娘淘气留下的触觉。他良久才转移了视线、巡视着对象的房间。

这是一间充满了女人气息的房间,干净素雅,空气中全是她的味道,她的书、她的手工艺品整齐地搁在书桌上,一架木制的相框竖着正对着他。贺松柏看见了十二三岁娇憨稚嫩的少女,她那对清澈的眼仿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就在这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长大的。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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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莲见了女儿出来也没有说什么, 她招呼着她吃柚子, 边吃边说道:“真甜。”

“比你爸买的那些还好吃。”

赵兰香心里默默地吐槽, 这些柚子可是贺松柏花了高价买来的,品质当然不同。

冯莲说:“这个小柏可真是了不得,等会让他出来跟你多说说话, 他是个有见识的。”

赵兰香惊讶了一下, 问:“是吗, 这话怎么说?”

冯莲冲着里边喊了一声:“小柏, 你好了吗?”

房间内的贺松柏相框反扣上, 胡乱地从书架上取了一本马克思的著作走出房外。

直到走出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匆忙之下取了《资本论》的第三部出来, 他的脑袋开始发起了汗。借书虽然是借口,但也好歹也得装装门面,第一部他都没看过。万一被问起来,完蛋。

冯莲问贺松柏:“刚刚我听你的言谈,你是念过工农兵吗?”

冯莲这种猜测不是没有立足点的,在她的意识里能外派去到别的城市购买疫苗的, 肯定是管牲畜的干事。

这样重要的位置无疑是念完大学的工农兵来担任最是合适不过。

贺松柏不知道他刚才满嘴漫天胡吹的话, 竟然让冯莲产生了这种错觉。

他不动声色地把第三部的书放到了椅子, 放在那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贺松柏颇有些心虚,“不, 我没念过。”

“实际上我一天学都没有上过。”

冯莲有些吃惊, 这个小伙子刚刚的言谈可是充满了读书人的风趣, 看上去并不像一天书都没念过的。

贺松柏顿了顿, 无奈地道:“我刚刚跟阿姨说的那些,全都是我的阿婆教的。”

“你阿婆很厉害了,她肯定是个了不起的文化人。”冯莲有些讪讪,好像是问到了别人的短处。

她转而谈起别的话题。

偏生闺女似乎还不肯放过人家,刚刚挨了亲娘的鄙视,颇有些不平地问:“你阿婆是哪里念书的,念过大学吗?”

贺松柏的脸有一丝的忍俊不禁,他含着淡笑道:“念过的,M国的纽约大学。”

他自己是拿不出手的了,但比阿婆,他从来都没输过。

他说完之后就低头安安静静地吃起果子来了,他粗粝的拇指一点点地撕开对象没有剥干净的皮儿,剥了满满的小碗,把果盘里的柚子一片片地都剥得干净透亮,一撕就能撕破皮儿。

冯莲吃着柚子突然之间被呛住了,赶紧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嘴。

刚刚还以为是上不起学的穷小子,下一刻立马摇身一变成了底蕴的家庭培养出来孩子。饶是冯莲这种自诩知识分子的人,也不免刮目相看了。

贺松柏剥完了果子说:“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我就不打扰了。”

他赶紧把书拎起来,准备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