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笃定程嘉逸把我当做她的替身,她见过他爱一个人的模样。
“程嘉逸,我没有要求你必须给我买房,你不欠我的。可是我难免会在心底暗自对比,忍不住想问你,到底什么是爱?爱是不可再生资源对不对?遇到我的时候,你的爱就已经变得充满算计了。”
程嘉逸抿直了唇线,一言不发。
我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的沉默让我抓狂。
于是我刨根究底地追问:“你是真的爱我吗?你会用这样的方式要挟徐珍留在你身边吗?”
程嘉逸定睛看着我眼睛,许久后,不甘示弱地反问:“我应该是你无情绪的取款机么,随叫随到,随用随有?你一直问我爱你吗,那请问,你呢,你爱我吗?当初你是怎么离开我的,你忘了吗?你那样糟蹋自己,我知道后心里什么滋味,你能理解体会吗?”
“我有前任,你没有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有为那个体育老师花过一分钱?从始至终,你又为我做过什么?我们两个这段关系,如果不是我在拼命维系,你现在又在谁怀里呢?”
程嘉逸接着补充道:“我给徐珍黑卡,难道没有给你买粉钻么?我和我老婆离婚,分割给她的资产,里面也有她家人和她的努力。他人所得,非你所失。”
“我放着自己的企业不管不问,为什么非要跟你回县城?我爱你才会想走你走过的路,心疼你一路走来的不易,不爱你只会觉得你自恋又自负。你怎么能因为我怕再一次失去你,继而全盘否定我对你的付出、忍耐和爱?”
听到他这么说,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脖间的粉钻项链扯断,扔到程嘉逸脸上:“你真的好傲慢又好虚伪,你那是爱吗?不过是上位者的同情和施舍罢了。我不要了,粉钻也好,房子和车子,随你怎么处理。我继续做自恋又自负的任真,你别忍我,用你的方式去爱你的徐珍。”
第0105章 我该拿什么证明我是爱你的?
在我把断掉的项链扔到程嘉逸脸上的那一秒,脑海中仅剩的念头居然是
像钻石这般坚硬的石头,会不会划伤他的脸?
那张令我朝思暮想、辗转难眠、唯一爱过的男人的脸。
我知道答案是不会。
因为即使它再坚硬,也是被匠人悉心打磨好形状,是被程嘉逸妥善装在丝绒珠宝盒里,温柔戴在我颈间,用来表达爱意的饰品。
我不明白,为什么拥有爱的我们,要以爱之名绑架、伤害对方。
待我将程嘉逸的脸看清楚,看到他眼底碎掉的自尊和骄傲,确定自己只是造成了一些肉眼看不到伤口在彼此心底。
我转过身,大步走开。
身体却忘了把耳朵带走。
走了一步,两步,第三步……
世界安静的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听不到任何挽留。
我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困难,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又像捅了马蜂窝,各种念头蜂拥而至,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的脸
我爸、我妈、大伯、大娘和以往那些伤害过我的男人的脸。
有些人我可能忘记已经TA的模样,却还清晰地记得TA的声音和行为。
我的双腿有些软了。
我想回去跟程嘉逸道歉,我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就算我和他爱不到最后,也不应该在这样一个普通的秋日傍晚,因为双方都看不眼里的几十万决裂。
我们明明曾经那么要好,这段感情不应该画上一个潦草的句点。
我转过身,看到程嘉逸像棵树深深扎根在原地,遥望着我离开的方向。
孤零零的一个人。
记忆中高大、甚至称得上伟岸的身影在此刻变得格外脆弱而渺小。
也像一只安静的大狗,被主人遗弃在潮湿雨天的大狗。
动物本能流露出的忧伤破碎的眸光好像一支锋利的箭矢,直直地射进我胸口。
我的双腿比脑子先做出反应。
艰难地走到程嘉逸面前,我尽量假装平静:“程嘉逸,你想要我怎么爱你?”
程嘉逸低下眉眼,悲悯的神情一如记忆深处那张渡海观音像。
他像画中的观音,面对我的虔诚祷告回以沉默。
我绷不住了,泪先一步流下来,重复问道:“程嘉逸,你想要我怎么爱你?我该怎么表达我的爱?”
我说:“如果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如果我有势,我会让你在大街上横着走,让所有人对你卑躬屈膝。如果我有学识和才华,我可以为你写一本书/谱一首曲,让全世界通过我的表达爱上你……可是,程嘉逸,我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假设有人听过我的故事,TA大概会说,这世界上被亲人强奸过的女孩多的是,人家谁也不像你去卖身。可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想敞开双腿挣钱的。我能怎么办?我妈跳楼了,我爸瘫了,那年我十六岁,没有人能依靠,也看不到前路在哪里。钱不是省出来的,不是卖几天酒就能负担我的学费,我爸的医药费和生活费……我去卖酒,我爸一个人躺在床上,被我奶和我大伯打骂。那一年,如果有人告诉我,有渠道能去卖器官,我也会去卖的。别说去拍小黄片,就算把我做成人彘展览,我也会去的。”
“程嘉逸,走到你面前的那天,除了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拿什么爱你?我能给你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爱你?”
程嘉逸把我抱到怀里,他抱着我在颤抖,我也在他怀中颤抖。
“我是愚蠢的,懒惰的,笨拙的,执拗的,不讨喜的。”
“和你分开后,我想过出国打工,可是我是真的见过去港刷盘子被判刑的,假如我被关进去了,我爸该怎么办?同样的,我也想过干直播,但如果被扒出来以前拍的那些小黄片,我该如何保证自己不被平台封杀,不给品牌带来损失?”
“今年我28岁,无权无势,生存对我来说已经很艰难了,根本没有心力去学新的语言、技术、其它生存技能。我每天想的最多的是,该怎么让我爸有个比较好的晚年,让他走之前少受一点罪,然后我就去死。”
我哭着说:“程嘉逸,我觉得人生好难,活着好累。我每天睁开眼睛,都得默默鼓励自己,安慰自己,勉强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渴望和这个世界建立别的链接,所以我回到了县城,走进了蒋凯乐的怀抱,我想有一个孩子……这样像枣核一样无用、皱巴巴的我,拿什么爱与我有云泥之别的你啊?我能给你什么,该怎样证明我的爱真实发生过?”
第0106章 那谁有罪?
敲门声一直响个不停,我爸反复追问到底是谁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