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1 / 1)

滕绍含着泪光闭上眼睛,这衣裳柔软如丝,让他想起女儿幼时白嫩的腮帮子,忆一帧帧涌上头,让他的变跟布料一样柔软,沉默良久,尽管他已是气若游丝,仍吃力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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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青云观的途中,滕玉意空前沉默。

绝圣和弃智甚少看到滕玉意神『色』如凝,也不敢贸然搭话。

一路上,滕玉意腕子上的玄音铃时不时响几声,铃声倒是很轻微,这说明外头的邪祟法力低微,绝圣和弃智手捏符箓,掀开窗帷往外看,夜『色』深沉,街上不时可见邪祟飘『荡』过。

滕玉意自顾自出了一神,突然觉不大对劲,往日绝圣和弃智见到邪祟就收,今晚这一路却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

她问二人:“街上既有邪祟,为何不收?不怕它们侵害附近百姓吗?”

绝圣摇摇头:“不能收。街上这只是游魂,他们生前是良善之辈,死后做鬼亦不害人,之以徘徊不投胎,多半是怀着未竟之志,我们只能帮着做法事帮它们超渡,却不能贸然将它们打魂飞魄散,这样做太损阴德,会大大损伤自修为的。”

滕玉意又问:“我记上尺廓现世时,道长他老人家因为怕尺廓闯入城中,早带领众道友绕城布下了一圈御邪网,这游魂法力并不高强,照理是闯不进城中的。”

弃智忧忡忡:“应该是有人暗中破坏了某一处的御邪网,长安城池这样大,光城门就有十几个,每日进城出城的人那样多,有的是机会弄坏御邪网。只要出现一个漏洞,游魂和邪祟就会有隙可钻,就算我们找到那处缺口,也防不住那帮人破坏另一处。”

滕玉意头,看来这是有人蓄意要搅风搅雨了,依她看,多半就是皓月散人的那位主家了,不过说到这个,她有想不通:“它们既不能害人,法力又低微,把它们引进城又能如何?”

忽听弃智道:“滕娘子,你没现那游魂一直跟着咱们的犊车么?”

滕玉意忙掀帘往外看,时值半夜,街衢巷陌空『荡』『荡』的,一眼望去什么也没瞧见。

弃智忙帮滕玉意打开天眼。

滕玉意次睁开眼,就看到街上满是影影绰绰的鬼影,它们不远不近追随着犊车,却因畏惧着小涯的剑光不敢靠太近。

“头几日我和绝圣就现滕府附近的邪祟和游魂比旁处要多,但因为师兄府里设了结界,那东也不敢随意擅闯,滕娘子,

我们觉它们跟今晚这游魂一样,对你的兴趣非常大。”

滕玉意放下窗帷暗想,这事真蹊跷,就算她历来容易引邪祟,从前也没见这样成群结队的游魂。

思量间,忽听帘外端福恭敬道:“道长。”

往外看,然是青云观的犊车,与清虚子一同前来的,还有东明观的五道。

五道咋咋唬唬的:“清虚子,当年我们东明观驰名长安的时候,你们青云观还是一座土胚呢!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你深更半夜把我们叫出来,到底要做什么?这满城的冤魂是不对劲,可你凭什么说这跟错勾咒有关,你且说说,中咒之人是谁?那人又是如何引来这么多邪祟?”

见喜不忿:“就是。都街上转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呢。旁人中错勾咒,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关?今晚就算您说破了天,我们也绝不会踏进青云观的大门。”

绝圣和弃智跳下车:“师公,这么晚了,您老怎么来了。”

滕玉意看看清虚子又看看五道,看这架势,竟像是专程来找她的,她忙上前打招呼:“道长。”

清虚子白眉一竖:“时辰不早了,你们几个为何还不府?”

又用拂尘甩了甩绝圣和弃智的额头:“天有异象,你们两个为何不劝说滕娘子待府里,这一出来,碰到的是游魂野鬼也就算了,万一碰到尺廓,凭你们两个的本事,确定能应付了吗?”

滕玉意忙赧然向清虚子赔罪:“不关两位小道长的事,是晚辈有急事需出门一趟。其实这几月我们从不夜间出门,今日是例外,正要去找道长告知事。”

清虚子怔了一下,大约看出滕玉意面『色』比平日难看,头,换了一副温和的口气:“罢了罢了,外头不清净,有什么事到观里说。”

五道却不肯动了,望着滕玉意,满脸错愕:“清虚子,你说的那位中错勾咒之人就是滕娘子?”

滕玉意自是无作答。清虚子也没接茬。

见天恍然大悟:“难怪滕娘子总遇到邪祟,原来是”

想来知道中咒之人多半没有好下场,他目光闪了闪,后头的话没往下说。见喜等人也都面有异『色』。

这时候清虚子和滕玉意几个早已各自上了车,五道急急忙忙跟着上『毛』驴。

“慢着。老道,我们跟你一起青云观。”

绝圣傻乎乎道:“前辈们肯去青云观了?”

见天笑嘻嘻:“别人也就算了,谁叫中咒之人是滕娘子呢,上我们彩凤楼我们打赌输了滕娘子,人情还没还呢,帮着出出力就当是还人情了。”

绝圣弃智里一暖,乐呵呵挠挠头。

头一看,滕玉意也托腮微笑,绝圣和弃智悄声说:“难怪师公和师兄有事没事都会想起五位前辈,大约也知道他们肠不坏。瞧,真有事的时候,前辈们好像从来没推脱过。”

滕玉意敲敲车壁正要同五位道长说几句话,对面又来了一列人马,领头的那个也是熟人。

绝圣弃智讶笑:“宽奴大哥。”

今晚怪热闹的。

宽奴驱马近前,先下马同清虚子道长和五道行完礼,随后便对犊车上的滕玉意和绝圣弃智说:“先前王爷和王妃看满城都是游魂,放不下滕娘子,便让人去滕府问安,怎知滕娘子和两位小道长都不府中,连程伯也未。王爷王妃唯恐出什么岔子,便让小人带人沿着崇仁坊往南找,王爷王妃自己也从府里出来,往城北方向找去了。”

滕玉意吓一跳,今晚找邬莹莹打听当年往事,不宜让旁人知道,以她暗中部署时,并未同成王府的人打招呼,没想到竟惊动了成王夫『妇』。

她脸庞有烫,忙下车道:“劳王爷和王妃记挂,下绝不会如了。”

宽奴笑说:“滕娘子既然跟道长一块儿,我们就放了,小人这就去王爷和王妃报信,滕娘子和几位道长先走一步,稍后王爷和王妃也会赶去青云观。”

滕玉意应了。上车时有纳闷,清虚子道长集结了这么多人一同去青云观,又一提到错勾咒,莫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为她化咒了?

她听着外头五道等人的说话声,又想想今晚这一路遇到的人,胸口莫名像涌入一股暖流。

又想着,如能顺利攻下蔡州城,蔺承佑和阿爷也快来了吧。几月前托程伯送出去的那个包裹,想来应该送到了蔺承佑和阿爷的手里。

蔺承佑那么挑嘴,那罐蜜饯也不知他爱不爱吃。她为了清洗子上的绒『毛』,手都泡皱了。

那件夏裳……阿爷穿着可还合体?滕玉意里掐数着蔺承佑和阿爷来的日子,自从知了南阳一战的真相,她才知道阿爷这年背负了多少东,她现有许多话想对阿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