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寒,最后一次。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报答你。”
庄寒没有回头,脑袋微微垂下,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哑了。
“回去吧,宁玉。不要再掺和到这些事情里了,陛下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洛昭也是,没有那么一心一意为你。”
庄寒转过身来,意思很明确,说话很直接,也不怕伤害到宁玉。
“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
“你以为自己和他们一起长大,就会了解他们所有人吗?”
庄寒摇了摇头。
“宁玉,洛昭要是真念着你的好,真对你好,那天早上就不会故意出现在陛下面前,你该醒醒了。”
“他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他在利用你。”
宁玉有些茫然,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些话。
他在容钧青和洛昭之间,一直在了解和不了解之间反复横跳,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对自己怎么样,他一直以为,不管朝堂上怎么样,他和洛昭,甚至还有容钧青,肯定会有一些从前的情意在,容钧青纵然恨他,也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
可是一切,远没有这么简单。
容钧青登上皇位,拿着要报复自己这样的幌子去和谢留序谈判,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玉从前觉得容钧青是登上皇位之后才身不由己地想要去争夺权力,还是在登上皇位之前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只是需要一个幌子,一个由爱恨组成的、能够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幌子。
就是他宁玉。
一个从没有涉及过权谋,没什么心机的蠢货的无权无能的世子。
而洛昭,两个人分开了三年,一回来就拿着诏书的假话将他从容钧青身边救出来,对自己在边疆的事情半遮半掩,让自己对他感激涕零,甚至不惜跟容钧青为敌。
自己不是对洛昭起过疑心,只是洛昭的形象在他心里太具有迷惑性了,他怀疑过容钧青,怀疑过谢留序,都没有怀疑过洛昭。
宁玉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推开庄寒,声音冰冷:“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庄寒眼中闪过一抹灰暗,攥紧了手掌。
“我有我自己的立场,很多话都不能说。但是宁玉,我能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
他转过身,僵直着身子。
“我话已经说完了,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你回去吧。”
“今晚的事情,我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第五十四章 巴掌
“庄寒,我是一定要和洛昭站在一起的。”
宁玉临走的时候这样说,庄寒的肩膀微微一颤,却还是默不作声,任由他离开了。
宁玉踩着湿地前脚离开,后脚庄寒就掀翻了屋里的桌子,李帆在外面欲上前敲门,却被里面的呵斥声硬生生叫退。
“在外面待着!”
李帆抬眼往里看着,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天气昏沉不已,回来的时候连月光都被乌云遮了一半去,一望无际的黑,可是宁玉没有那个心思抬头赏月。
连绵起伏的宫殿屋檐被昏暗乌云压着,宁玉魂不守舍走在充满湿气的地面上,说不出的压迫和窒息。
回去的时候容钧青的药效还没过,宁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回到这个地方,可能是知道不管自己去到哪里,都会被容钧青再抓回来,抓到这个他永远出不去的东阳殿。
但是他回到这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要回到这里,陪容钧青,陪洛昭,把这一场戏演完。
这一粒药让容钧青睡到了中午,等醒过来的时候,庄寒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上午了。
宁玉坐在窗前的桌前,窗户撑开了一条缝隙,宁玉就这么看着庄寒跪在雪地里。
他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时候谢留序从宫里出来,会将自己手里的手炉留给他了。
这样看过去,是真可怜啊。
可不一样的是,宁玉那个时候是跪在雪地里,庄寒是跪在冷晴的阳光下,连地面都已经干燥,这么一看,庄寒比他命好。
床榻上传来动静,宁玉将窗户关上,转头朝着床榻看过去,和容钧青的视线对上,容钧青就这么衣衫不整地看了他许久,最后收回探究的视线,沙哑着声音问道。
“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他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情。
宁玉眼睛缓慢地转了转,为了不让容钧青失望,为了让这场戏更有意思,他也只能承认。
“应该是,办完了吧。”
容钧青还想说什么,宁玉抬了抬下巴看他,声音有些沙哑:“外面有人在等你。”
容钧青皱了皱眉头,刚要起身,有内监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容钧青的神色如常,转头看宁玉,问:“你去找了庄寒?”似乎是对他的行为意外,又或者是试图想品出来两个人一些不一样的关系:“他告诉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