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寒有心事。

几乎是一瞬间，宁玉就判断出来了，因为他抱着自己的身子已经很久没有松手了。

也没有其他反应，这样的行为是寻求安慰的举措。

但是今天晚上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是他刚刚提到的洛昭还是谢留序？又或者，是因为太后的事情？

好像都不太有可能，宁玉拍拍他的后背：“怎么了？你有心事？”

庄寒抱着他又收紧了一下胳膊，然后松了手，扯起了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但看向宁玉的眼神很温柔。

“我担心你，怕你卷进去，不好抽身。”

宁玉想说自己怎么可能抽不了身，但是想到连容钧青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能避免被权力戏耍的命运。

自古万千英雄追名逐利，没有一个最后能全身而退。不是谁都有谢留序那样玩弄权势的本领。

宁玉仔细想过，庄寒说的不无道理，太后的病八成就是和谢留序有关系，他为了拿到朝堂上的全部权力，拿着太后生病当借口，然后让太后交出权力，被分到容钧青手里的权力再被他用兵权换回来。

这样想逻辑是通的，但是他始终没想明白，谢留序为什么这么不想要边疆的兵权，简直是把他当作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甩出去。

谢留序难不成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庄寒深深凝望着他，犹豫了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出声，试探问道：“我们要不要归隐？”

宁玉眼里闪过诧异，两个人都还年轻，干什么就要退隐？？

但是他话还没说出来，庄寒就急急地打断他，像解释一样：“没有，我只是说，如果你厌倦了这样的朝堂，厌倦了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换一个环境。”

他斟酌半天说出来，眼神透露着浓重的不安和紧张，就这么看着宁玉，庄寒是个不轻易说出未来规划的人，或许是太过明白自己的位置和现在的局势，朝不保夕这样的词用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宁玉微微仰头，就这么看着他，安静了片刻，勾唇笑笑，语气里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好啊。”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愿意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这样一个缥缈的承诺，但是在庄寒这里，是能发挥作用的。

就像他之前说的，就算知道他实现不了，但是听到他答应，他依旧高兴。

第一百零三章 边疆的信

身上略微困倦，宁玉提出回去，他回去还要见一见父亲，就算不提那天晚上他与陌生人见面的事情，也要问一问关于太后病倒是否有内情。

可是宁玉刚穿戴好了衣裳准备走的时候，家里的奴才便急匆匆叫他回府，上次这样的场景还是他父亲被软禁的时候。宁玉忍不住一颗心提起来，拧眉盯着来人。

“可是父亲出事了？”

小厮摇头，上前两步凑近，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宁玉脸色一变，虽然还是紧张，但相比于刚才的神情要好许多，那事情应该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庄寒扶住他的腰身：“稍安勿躁，我送你回去。”

宁玉转头看向他，心安了不少，默默点点头。

是边疆送来了一封信，如果说自己那个堂兄终于聪明了一回，来道一声感谢，也算是正常，但是宁玉直觉不是为这个，肯定是为别的事情，那如果不是为这个，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不然他父亲不会这么急匆匆把自己叫回去。

会是什么事情？难不成是有人故意为难？但他是从谢留序手里接过的权力，如果是洛昭从前那些手下不服气，应该早早就发作了，不会等到现在来为难他堂哥这个没有明显站队阵营的人。

到底是为什么？

宁玉一路上心不在焉，一直在胡思乱想，生怕出什么自己兜不住的事情，这样一路赶回府上，宁玉拍拍庄寒的手掌以示安抚：“我没事，别担心，明日见。”

庄寒知道他急，没有多说什么，反握住他的手攥了一下，然后低声回应：“明日见，你去吧。”

宁玉大步流星进了府门，惊蛰迎上来。

“世子，侯爷在书房等您。”

连他父亲有些坐立难安，宁玉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捕捉到他父亲焦急的神色，宁玉拿过父亲手里的信：“有旁人瞧见吗？”

宁兆丰摇头：“是从后门伪装成菜贩子送进来的。”

这样谨慎，宁玉心情更加紧张，拆信件的手掌都有些发抖，一行行看过信件上的字迹之后，脸色复杂起来，有震惊，有不解，还有茫然。

“军中有人逃了？”

他像是不确认似的，向宁兆丰确认，宁兆丰点点头：“他们还花了钱找了城中百姓伪装，正值军中权力交替，趁着混乱之际，逃了。”

宁玉滚滚喉结：“只是堂哥管辖的范围都逃了几十人，那别的队伍呢？”

宁玉不敢想，因为调职，有些将领不太能认出那些将士的脸，对过名字就算过去了，但尽管是这样，那下边也肯定有人包庇，不然这几十人怎么可能逃离的这么顺利。

宁兆丰面色凝重：“你堂哥来信的意思是，问你这边知不知情，若是不知情，他就要按照正常程序上报。”

不是问他知不知情，而是想问他这些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当然没有关系！宁玉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宁玉有些头疼，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低声喃喃问：“怎么会这个样子。”

宁兆丰：“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报给陛下。”

“不。”宁玉拉住宁兆丰的胳膊，阻止他的动作：“这件事情不能由我上报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