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可算清楚了,怪不得管家今天这么有耐心,原来目的在这呢,干嘛,要给招人疼的梅斯少爷讨公道啊。

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毕竟文里的梅斯是众星捧月,莫伊自然而然就会把自己放到“上不得台面”被暗地嫌弃的边角里,别看他装的颐指气使不讲理的样子,好像很牛叉,可心里敏感的还有点为死去的伊奥抱不平。

所以,虽然想过镜子没用就给梅斯好了,但不是今天,今天它就得在我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莫伊看了眼镜子,心里头凉凉的,没敢在房里多呆,简单洗漱后跟着管家出门了。

中午完完整整出去,晚上磕磕碰碰回来,莫伊简直欲哭无泪,下午是击剑课,不是现代那种护具齐全,点到即止的运动,而是真正肉身决斗,

莫伊本来不想击,他根本不会,可是梅斯在边上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这是哥哥平时最喜欢的课了,怎么今天蔫蔫的,莫伊一听,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跟梅斯模拟决斗。

怕露馅儿就一直防守,反正这种贵族游戏不过是假把式,要求动作好看高雅为主,没人真想打打杀杀,弄伤了不得一堆家族屁事牵连?

可他就是太反常了,生疏和心虚根本藏不住,连防御时的挥剑姿势都是错的,几招下来别说梅斯了,老师也察觉出不对,莫伊急中生智把剑一甩,撒泼说没意思不玩了,却没想到那时正好梅斯一剑刺来,原本是要胸前格挡,但他扔了剑只会干站在那儿,梅斯情急之下手向下挥,剑就刺到莫伊的大腿,划拉出好大一条口子。

他当时都蒙圈了,整个跌坐在地,也不觉得疼,老师大叫要医生,仆从们冲过来给他脱裤子紧急止血,梅斯呜呜呜的哭起来,一直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那些仆人又赶紧围到梅斯身边安慰,见不得小少爷流一点眼泪。

这事当然惊动了伯爵夫人,母亲倒是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可要是没有当着他的面抱着梅斯心疼的说“这不怪你,伊奥也明白,你比他更难过。”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更加入戏点。

一行人送莫伊回房间,莫伊看见梅斯哭成小兔子的红眼止不住往那面镜子上瞟,嘴巴都撅了起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觉得梅斯就是昨天被他抢了镜子心里难受,那么今天他被梅斯刺一剑也没什么,泄泄气呗,谁叫人家是主角呢,所有人都疼爱他。

可等母亲和梅斯出去了,他把裤子一脱,看着用纱布包扎的大腿,眼睛发酸,疼呐!

作为男人咬牙不在外人面前显露的自己的软弱,结果大家好像都觉得他“皮糙肉厚”不打紧是小伤,可明明那剑跟针似的一捅一个深,虽然划开的口子不用缝针,但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落后极了,天知道莫伊是怎么咬牙扯笑还要故作镇定的。

毕竟,他也不想让梅斯再哭,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怪让人心疼的。

还不是你觉得抢了人家的镜子心中有愧,莫伊抱着伤大腿,啪嗒掉下了眼泪,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这不是在异国他乡前路未卜的孤零零当伤员吗,还以为穿书也能当王者了,可是情况比在现实中还差,现实里他虽然是孤儿但也不会遭遇流血事件,再说还有一两个能说话的朋友。

可在这里,一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

“谁伤了你。”

???

谁在说话?

“抬头。”

莫伊抬头,循着声望去,当即石化。

脑袋嗡嗡,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心脏越来越重、越来越响的跳动,他对面的那面黄铜连身镜里竟然真的显现出了人形!

漆黑的迷雾萦绕在人形周围,遮住了他的全貌,连长卷及腰的银发也如黑云盖背,瘦削笔直,在宽肩斗篷的造型加持下像只巨型的倒立蝙蝠,加上混沌无脸的模样,直接把莫伊吓呆了。

什么肉文不肉文,脑补跟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感觉自己其实穿进了惊悚恐怖的老宅闹鬼小说里!

胆小的人类。

男人皱眉,他本不该这么早醒,昨天入梦惊梦令他消耗过大,需要睡眠来恢复,但他闻到了和昨夜如出一辙的血的气息,那令他振奋,是百年沉睡后对鲜血的渴望,他需要新鲜的血液来恢复力量。

但目前唯一的供血源像筛子一样在抖,脸色苍白,挂着豆大的泪珠,一双杏眼红彤彤的像只受惊的小兔。

上半身好好穿着衬衫,可下半身光溜溜,除了包裹私处的棉白内裤,就是弓起的长腿,那双他昨晚认可过的美腿,如今却绑上了纱布,隐隐洇出红色。

浪费,这么珍贵的血源,居然会因外伤而流血,那些血都弄到哪儿去了?被水流冲走,被棉布擦掉,还是......给别人吸掉了。

男人眯起眼,看向莫伊泛白颤抖缺少血色的嘴唇,昨晚这两瓣有多红粉,润着莹莹水光,现在就多可怜,虚弱无力。

他不喜欢弱小的人类,但还是放缓了语气,比刚才“和善”了些。

“你既然用血唤醒我,难道不知道这些流淌在你身体里的血有多重要?告诉我,因何受伤。”

莫伊抖了两抖,飘走的神志逐渐回笼,巨大的惊喜席卷整个身体,这不是鬼,是大公!文里至高无上的无敌存在,开启新世界的绝对主角。

金大腿、金手指、金灿灿的大外挂,拥有你就拥有了全世界。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有救了!

因为知道大公出不来镜子,莫伊一下就活了过来,腿疼都不管了,往床尾爬去凑近身子,看着那张模糊的脸,开始殷勤又兴奋的自我介绍。

“我是莫...我是伊奥·伊格莱特,现任白鹭堡家主爱德华·伊格莱特伯爵的长子,很高兴认识您。”他假模假样的询问道:“请问您是?”

瞧瞧这变脸的速度,从哭哭啼啼的小兔一下变成了摇尾谄媚的小狗,男人第一次直视那双眼睛,明亮、年轻、充满希冀

他认识他,他早就知道他在这个镜子里,纵然有恐惧,可更多的是中了大奖的欢喜。

男人有些玩味,短短的“见面”时间,这个白鹭家的少爷已经变换出许多模样。

“过来,解开你的纱布。”他沉下声,命令道:“取悦我,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

大公的声音富有磁性,像交响乐里的大提琴,拉出的旋律能让神经都为之共鸣。

莫伊应付不来展露上位气息的大公,这样的推拉他不知该如何招架,干干巴巴,笑容僵硬在脸上。

“取悦的第一步,诚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照做我要求的每一个动作。”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怎么一下就颠倒反转了,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怎么这么不客气?明明在文里你对梅斯都是温温柔柔【镜中人轻声细语,生怕惊吓到这只绒被里的小鸟。】

“解开纱布,到我面前来,说是谁让你流血。”

干!谁他妈听你的!你双标!

莫伊在心里放炮,手却颤巍巍的开始解绷带,脸色青白交加被男人全都看进眼底,明明火冒三丈了还要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