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凝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然后不由看向衡嗣。他依旧表现得非常淡定,镇静,仿佛他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似的。

目光重新看向系统给出的提示。说到捉迷藏,北笙凝忽然想到,她这倒是有一个捉迷藏的高手。

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着痕迹将手伸向病号服的口袋。

现在情况不明,她也顾不上隐藏实力,如果真的有危险,她会毫不犹豫地叫出双祭纸人。

这只是副本里一个支线任务,应该不会比游乐园副本的boss还强。

然而手还没有触摸到病号服口袋里的手机,北笙凝忽然感觉自己的左边肩膀上多了一股力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趴在她的左肩上。那东西还在爬动,冰冷的五指抓在她锁骨的位置,那双手很小,就像婴儿的手一样,但触感湿冷粘稠。

眼前的精神值瞬间掉了三点,显示:【39】。

因为宛烨这个副本boss在身边,所以北笙凝的精神值一直都是在40多一点徘徊,此时这个鬼婴出现,她的精神值再次下降。

负面效果再次被施加,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大脑里一阵疲惫的眩晕感袭来。那是以前连续熬夜加班时才会有的感觉。

精神值低于40后,显示的数字变成了血红色,那数字宛若在流血,垂下一道道血痕。

但北笙凝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

随着那个鬼婴出现,刺骨的寒意从左肩传来,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左肩被冰块冻住了似的。寒冷顺着手臂蔓延,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北笙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不敢回头去看,但左边心口处的婴儿血手印却逐渐清晰起来。她微微垂着头,用余光扫了一眼,一动不动。

不大的卫生间中,温度骤然降低,四周的墙壁开始不断往外渗血。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北笙凝肩膀上趴着的鬼婴,可他们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婴儿惨白的皮肤中泛着一点青灰色,他的五官扭曲,眼睛处只有两个漆黑的孔洞,看起来实在太过诡异。

宛烨岑栎他们被那鬼婴吓到了,精神值不由掉了十几点。他们心里承受着极大的恐惧,因为死死攥住对方的手臂,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

北笙凝此刻虽然没有看到那鬼婴的样子,但通过其他人的表情,她也大概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不太妙。

鬼婴咯咯地笑了起来,他凑在北笙凝耳边问道:“你是我的妈妈吗?”

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天真稚嫩的声线从嗓子眼里挤出,听起来古怪瘆人。

听到这个问题,北笙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鬼婴。大脑飞速运转,她觉得,说是和不是都不对。

回答是,就要变成鬼婴儿的妈妈,嘴巴仿佛裂开,鼻孔粘连在一起,头比身子大很多,说不定就会被留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

说不是,可能会被要求陪他去找妈妈,又或者被强迫扮演他的妈妈。各种可能性太多了。

之前在游乐园时,她是到了水世界才被提问,那时她已经接近真相,所以才有回答的思路,因此最后安然无恙,可现在她线索严重不足,完全没有思路。

渗血的卫生间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非常紧张,一颗心悬了起来。他们想做点什么,但忽然发现,让他们无法自由行动。又或者,只有回答了问题,他们才能动,不能逃避回答。

一旁,衡嗣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脱口而出:“她不是你妈妈。”

平静的语气和日常完全没什么区别,甚至还隐隐有一丝不耐烦。

他说完,北笙凝肩膀上的力道与冰冷的寒意便消失了,徒留几个血手印在衣服上。

随着鬼婴身影的消失,周围的人都可以动了,他们迅速离开卫生间,站在医务室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卫生间渗血的地面上浮现出婴儿的血手印,他好像正在一点点爬出,但却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是在地上留下一道血色的痕迹。

那痕迹明显是冲着衡嗣去的。

因为衡嗣替北笙凝回答了问题,自从那个婴儿问出问题后,他们的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仿佛空气里那阴冷的气息压制住了他们,所以现在鬼婴儿的目标变成了衡嗣。

北笙凝心中十分内疚,她真是太没用了!每次都是衡嗣帮她,果然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不过,在明知道不应该出声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替自己回答?

北笙凝没有自恋到觉得对方只是单纯为了救她才这么做。这其中一定另有深意!

混乱的心思冷静下来,种种疑问徘徊在心头,可她现在来不及思考,鬼婴正在逼近衡嗣,她要想个办法才行。

看向提着水桶的岑栎,北笙凝从他手中抢过水桶,就朝婴儿血手印的位置泼了过去。然而那水并没有起到作用,就仿佛那鬼婴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

没有停歇,手中扫帚挥动,可依旧触碰不到那个鬼婴。

值日生的清扫无效,是因为他们现在在支线游戏里吗?

北笙凝头更晕了,她神经紧绷,努力思考。可不远处的衡嗣动都没动,就站在原地,仿佛是在等那个鬼婴过来。

他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鬼婴吗?还是说他发现了通关支线的规则?北笙凝想不通,她已经无计可施。摇了摇头。

北笙凝动作停止,他是在说,不需要双祭纸人吗?

正想着,她就看到衡嗣衣领和胸口前的位置出现了婴儿的血手印。紧接着,血手印又浮现在他的脖子上。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仿佛那个鬼婴儿此刻掐住了衡嗣的脖子。

大量的血顺着他的衣服流下,划落出刺目的痕迹,但他们依旧看不到鬼婴的身影。

虽然看不见,伸手摸进病号服的口袋,就在她准备用手机唤出双祭纸人的时候,衡嗣突然看了她一眼,但他们都知道那个鬼婴现在就在衡嗣身上。

衡嗣伸出手在虚空一握,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随后他身子向后退去,背对着房门,撞进了一间写着“体检室”的屋子。看他的姿势,也不知道是被鬼婴儿掐着脖子撞进了背后的房门里,还是他抓着鬼婴儿主动退进了那间屋子。

体检室的大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人一入”四个字,因为被撞到,还沾上了血迹。

随后,体检室的大门被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衡嗣!”北笙凝见状,连忙冲过去,可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昏暗的体检室内没有一丝光亮,屋里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仿佛从那道门后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