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鸢面上虽一派淡定,其实心中却隐隐有些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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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亭子里坐下,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转眼那王婉君便将方才的不快给抛下了,只立马兴冲冲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王淮临跟纪鸢都笑着看着她吃,过了片刻,王淮临将买的团扇递给了纪鸢,也顺带给王婉君买了一柄,纪鸢正好热的不行,立马接了,只觉得师兄还跟当年一般细心贴心,纵使五年未见,丝毫没有丁点生疏及距离感。
这种感觉真好,这么多年,除了那霍元昭,倒是许久未跟旁人相处过了,眼下,在王家兄妹跟前,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
纪鸢问王家伯父伯母可都还好,又细说了两家近况,问起了师兄来年参加会试的情况,问起这个之余,未免又想起了已然过世的纪如霖,若是爹爹在世,瞧见他钟爱的学生走到了这一步,定会高兴坏了吧。
王淮临话没说满,只笑着道:“明年且先试试,若是不行,就权当练手吧,大不了三年后再重新来过,总之…师兄定当尽力,唯愿不辜负恩师当年的期望。”
纪鸢闻言,只有些感动的看着王淮临。
王淮临亦是笑眼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纷纷笑了起来,为同样的人,为同一个人曾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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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纪鸢扎扎实实的在外头逛了一整日,先是在那琼楼阁上观赏了龙舟赛,又在这护城河边赏了一日满京风光,末了,王淮临又领着她跟王婉君二人去了郊外的花圃逛了一遭,她跟王婉君一道在前头赏花,王淮临便一直落了一阵脚程,只远远的跟着,遵规又守矩。
好些年了,纪鸢都未曾这边劳累过了,虽累,却十分畅快。
直到从花圃出来后,菱儿瞧了瞧渐渐西下的日头,上前冲纪鸢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怕是得往回走了。”
纪鸢还未说话,王淮临便点了点头,道:“是不早了,今个儿逛了一整日,想必师妹也累了,我与婉婉且先送师妹回去,咱们往后再聚。”
王婉君有些舍不得纪鸢,然确实不早了,只得松口同意,下月便是王婉君生辰,王婉君提前邀请了纪鸢,想到不久后便又可以会面,心情便也好了几分。
几人正要上马车时,却未料到正在此时忽而遇到了一个打马而过的贵公子,对方十七八岁,驾着骏马,似从郊外赶来,身后跟着一路随从,经过纪鸢等人跟前时,远远地只瞧见路边立着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他见纪鸢身段窈窕柔软,走近时,劲风吹起了她脸上面纱一角,露出里头半张美憾凡尘的脸。
那人顿时面露惊艳,原本已经驾马而过了,却生生的吁了一声,勒马而停,只牵着马绳生生驾着马儿调了个头,停在纪鸢跟前翻身下马,便要过来调戏纪鸢。
上来便要摸纪鸢的脸,纪鸢顿时被唬了一跳,只眼明手快的一躲,人躲过了,脸上的面纱却被他揭开了。
见到纪鸢的真正容颜后,对方顿时面露痴迷,过了好一阵,只一脸猥琐的摸了摸自个的下巴,冲纪鸢笑眯眯道着:“小美人儿,你是哪家府上的,家住何处?你说你这张小脸蛋怎地生得如此招眼呢?怎么就叫小爷如此挪不开眼呢?嗯?”
说罢,又朝纪鸢走近了几步,又想要伸手摸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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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王淮临只微微绷着脸,挡在了纪鸢跟前,冷眼道:“这位公子,请你自重。”
那名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淮临一遭,就跟变脸似的,原本笑模笑样的,顿时落下了脸,竟然也颇有几分凌厉之势,只微微眯着眼瞅着王淮临,少顷,乐道:“自重?小爷从小到大还从未听到过这俩个字。”
说到这里,只将双手背在身后,冲着身后一随从点了点下巴,一脸高高在上道:“告诉这位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你家主子是谁?”
身后立马跑出来一个一脸刻薄的高瘦随从,指着王淮临破口大骂道:“小子,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挡在咱们爷跟前,你可知咱们爷是哪个?哼,说出来怕吓着你了,咱们爷可是当年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嫡亲的侄儿杜衡杜大少,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竟然拦着咱们爷,当心咱们爷要了你的狗命。”
王淮临闻言微愣。
那杜大少只以为唬住他了,顿时没空搭理他,只又将目光落到了纪鸢脸上,笑眯眯道着:“小美人儿,你跟着这个窝囊废有什么用,跟着爷吧,跟着爷便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保管这一辈子都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也不管纪鸢作何表态,当即冲身后的随从“嗯?”了一声,一下子便涌上来四五个彪形大汉,直接冲着纪鸢奔去,竟是要当街强抢了起来,瞧着对方这幅轻车熟路的架势,怕是没少干过这档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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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强抢民女,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淮临反应过来,只微微板着脸,朝着那杜大少怒火滔天道,说罢,直接将纪鸢护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法?呵,小爷就是王法,起开,将这人给小爷绑了,将这小美人给小爷送回府上去。”
眼看着对方要绑了哥哥,捉了纪鸢,王婉君只一阵心急如焚,她被这一行人挤到了外头,犹如灶上的蚂蚁只急得团团打转,却压根束手无策。
纪鸢柔弱无力,压根无处可逃,眼看着那一行人就要抓到她了,纪鸢只急得大喊一声:“住手。”
“等一下,没听到小美人说要住手么,一个个的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儿。”
杜大少搓了搓手,走到了纪鸢跟前,小心翼翼的伸手将纪鸢垂落在身前的发给捋到了肩后,笑眯眯道:“美人是不是改变主意呢?还是美人识时务,你放心,小爷最会怜惜美人呢,跟了小爷,保管将来荣华富贵你一辈子都是享受不尽。”
对方的笑容猥琐又恶心,纪鸢心生厌恶,面上只尽力克制着,其实心下也有些慌乱,此人身份极高,她万不能让王淮临开罪了他去,而自己也是寄居在旁人府上,更加不能惹事,然而眼下已经到了危难时刻,已经顾不下那么多了。
忽而想起了五年前,当时小尹氏过世不久,有群彪形大汉忽而上门讨债时的情景,想到那徐嬷嬷的做法,纪鸢当即有样学样,只提了提气势,微微板着脸,一脸不悦道:“这天子脚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何人竟敢抢亲民女?杜家乃是百年簪缨世家,又乃是皇亲国戚,历来兢兢业业,拥戴圣上的千秋万业,又缘何会违背圣上的意图,扰乱这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太平盛世,做出此等泯灭天良之事儿?不用想便知杜公子定是与小女子闹着玩的…”
纪鸢一番高谈论阔后,只见杜衡微微眯着眼盯着纪鸢瞧了许久,忽而问道:“你是…哪家府上的?”
纪鸢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道:“霍家。”
“霍家?城北霍家?”
纪鸢双目微闪。
杜衡闻言一愣,只一脸诧异的将纪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只拧眉沉吟了片刻,险些信了,然不知一时想到了什么,又忽而笑了,冲纪鸢摆了摆食指道:“差点儿被你给蒙骗了,霍家?霍家几位小姐小爷我可都是瞧见过的,几时又有美人这样的?嘿,你倒是说得有模有样的,在小爷跟前说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胆儿还真大,有趣,果真有趣,小爷越发喜爱你了,越发非要你不可了…”
说吧,便不再跟纪鸢多废话了,直接上前拽了纪鸢一把,就要搂着她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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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心下顿时一慌,只立马低头往那杜公子手腕上狠咬了一口,对方疼的惨叫一声,身后一群下人立马围了过来,王淮临见状立马拉着纪鸢便要跑.正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纪鸢恰好瞧见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打马而过,纪鸢顿时心下一喜,只觉得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朝着那人高声喊着:“大表哥。”
说罢,只立马拉着王婉君往那人方位逃了去。
那杜衡吃疼的捂着手臂,正要咬牙吩咐人去捉那纪鸢,听到她这么一喊,只下意识的抬眼瞧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匹汗血宝马上驾坐着一名身穿玄色锦服的男子,对方约莫二十几许,长发高高束起,生了一对凌厉的英挺剑眉,底下是一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他五官硬朗,似利刀雕刻而成,削薄的薄唇给人冷凝疏离之感,高高的驾坐在马背上,渺视着底下这群人,只觉得有种君临天下、傲视天地的强大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