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琛了然,估计是寒暑假打工的事儿,他说:“我是学生。”
“学生?”
“大学生。”
“大学……生。”宋元点头,没再说话。
后来宋元就没再问过他。只是偶尔会见缝插针地好奇:“大学是什么样的?”
“像高中一样吗?”
“可以挣钱吗?”
蒋琛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元才反应过来,惊讶:“你每个星期都从外地赶回来吗?”
蒋琛看着他,他有点急了:“是因为小爱吗?我一定会尽快接手的,这太麻烦你了,对不起学长。”
蒋琛磨了下后槽牙,他对自己始终有一段距离,就像无法跨越那道陌生喊他蒋琛。
“不是因为小爱。”他说。
“啊?”
对上宋元单纯的目光,他努了下嘴,改口,“不单是因为小爱。”
他说出来自己都想发笑,“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你不用有压力。”
“噢……”宋元有点将信将疑,但是转念一想,蒋琛不喜欢小动物,应该不会专门为了小爱跑回来,就选择了相信。
蒋琛看着他这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到正地儿,忍了又忍。
以至于宋元说星期天要去同学家写作业,他忍不了了。
他握住宋元的手腕,看着他疑惑的模样,几乎一字一顿,“留下来陪我。”
宋元微微瞪大眼,听到他隐忍克制地说:“好……不好。”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第29章
宋元是一个笨笨的人。他的情商有点低,或者说很低。不擅长拒绝和说离别。因为他的世界里存在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要与原本就稀缺、稀有、天降一样的幸运告别,他只会像缩头乌龟一样藏起来,不去触碰这残酷的现实。
我了解他,比他自己还了解他。所以我不怪他。柳岸说我恋爱脑,说我舔狗,说我废物,我都不反驳,因为我爱上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小笨蛋,所以我对他无限度包容,我不会苛责他。
爱不是苛责,我总是这么想,哪怕在囚禁期间,我也对他非常好,顶多在性爱上多折磨他。我会抱住他喋喋不休地说话,会给他做饭,会一大早把他叫起来锻练,让他气的拿枕头砸我。我们每天都过的很快乐,可能就源于我不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我更倾向和爱人的每分每秒。每次我从工作室回来,第一件事都是冲到床边抱住他,开心地说元元我回来啦。
尽管他每次都很嫌弃。
我伺候他三年,他也百无聊赖地恨了我三年。
在这期间,我对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我爱你。而他对我说过的话则是:“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哭着说过,气愤的时候说过,心死的时候也说过。我都没有回答他,因为这句话也是我想问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主动接近我,在阳光下对我友好又亲切,抑制不住地笑容像发自肺腑的开心。我没有让他帮我拎行李,只是听着他的介绍,跟着他去了宿舍,熟悉了一下校园。我说学长,我请你吃饭吧。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理应表示感谢。他没有推脱。
我犹记得他嘱咐着说:“有事情就找我。”
和其他同学调侃的目光,“宋学长打一开始就对小易不一样。”
他们在聚会上这么说,宋元含蓄地笑。
我一直不相信他心里没有我。
“还在想呢?”柳岸打断我,“先吃饭吧。”
我将粥打开,他将筷子递给我,“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或者瓜葛。”
我看着他,“何出此言。”
“我了解你。”他将小菜打开,“你不是不懂分寸,不知进退的人。爱上自己的嫂子,骗骗伦理爱好者还可以,骗我,有点够呛。”
我看他一眼,他将青菜往我面前推推,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初恋跟嫂子,是一个人吧。”
我呛了一下,他了然,“果然。”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知道的太多是会被暗杀的。”
“是嘛。”他呵呵笑,“人对年少之时可得而不可得之物往往有留恋,是时间都抹不平的惦念,甚至是伤害,物都如此,人更甚吧。”
“年少时的初恋,一朝成为自己的嫂子。你说初恋一声不吭就把你抛弃了,你除了爱和不甘心,应该还有恨。就是因为有恨,这股执念才强撑着你,让他纵然成为了你的嫂子,你也要破坏他的幸福,把人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爱,做不到这么破釜沉舟,甚至和亲哥反目成仇。”
“所以你的爱让你一边坦然接受他是你嫂子这个事实,你的恨又让你对此不甘心,才想方设法地纠缠,准确地说,你是为曾经的自己不服,不忿,不平。你要的不是他的爱,是一个结果,一个时间跨度几年的答案。”
我放下筷子,差点掀桌子。
“也不是非要当理中客。”我平静地看着他,“你说的这些我想过,我是不是为自己申冤,我是不是报复他,报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离我而去,报复我的付出一直没有结果。但你懂爱吗?你懂心里百转千回,惊涛骇浪,面上不显的扼制吗?你知道看着心爱的人爱别人是什么滋味吗?你不懂,你懂,就不会说出这番话。每当我看到他和我哥在一起,牵手,拥抱,接吻,甚至他们有可能会做爱,会互说爱你,互诉衷肠,我的心里却只有难过,而不是恨,甚至没有嫉妒。我难过他和我哥在一起开心,和我在一起不开心,难过我哥给得了他想要的,而我给不了。所以我接受他是我嫂子,因为我没本事。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会向往能带给自己快乐和幸福的人,这也能怪他吗?不甘心,是有,但是不甘心我没有机会比我哥做的更好。”
我重新拿起勺子,“我知道你在劝我,岸哥,但我只是想再试一试,我不认为我爱起人会比我哥差劲。”
他努了努嘴,猛地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他只是把你当你哥的替身!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笑了一下,“我就是因为明白,才为自己争取,而不是死在替身这个身份上,再说,替身就没有为自己争取幸福的机会了吗?”
他指着我说不出话,愤愤离去。
我看着一桌子的清粥小菜,也吃不下了。
我的口味偏重,宋元的口味倒偏淡。他总是怪我做的太香,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教育我,我就托着下巴看他,他会说到一半警惕地看着我,防备地问:“你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