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旭连忙摇摇头。他现在回想起来也感觉得出萧程哲的问句其实是类似开玩笑或者撒娇那样的语气，但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就是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

“我就是担心，怕你是因为有疤之类心里过不去，怕我看到。我其实一点也不在意的你知道吗？”萧程哲随手关了灯，床帘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他揽过夏旭躺下，又低声念叨了几句，说难得氛围这么好，不该最后硬是要问夏旭这件事的。

“不是，真的不是有疤什么的……你看我小臂上不是也没什么痕迹了吗。”

夏旭躺下后贴着萧程哲的胸口低声说道。

萧程哲总觉得，好像因为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夏旭对这件事的态度松动了些。他又紧了紧怀抱，担忧地欲言又止：“那是……？”

在黑暗里，夏旭沉默了很久。这段时间里两人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最后夏旭艰难地开口了：“当年……你也看到了吧？”

“嗯？”萧程哲疑惑地发出短促的鼻音。

“照片……”夏旭的声音晦涩沙哑，最终自暴自弃地袒露道，“我知道的，你看到那些照片了吧？陆泽睿发去学校里的那些……我、我这样说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没办法昧着良心骗你说那些是假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被拍过那种东西！我不想让你想起来。我……我怕你想起来心里不舒服，怕你生气……”

“夏旭……”

萧程哲喃喃地念着夏旭的名字。他终于明白了。他怎么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他对夏旭过去的事了解得太多了。当时夏旭在学校就觉得尴尬无比，而且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师生关系。现在自己更是变成了夏旭的现任男友，他心里恐怕只会更加懊悔难堪……

“我回忆起来也只想再揍他几顿。怎么可能对你生气？你可是受害者啊。”萧程哲抱着夏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到底为什么，一件恶意的中伤发展到却最后要一个受害者成天担忧害怕？

夏旭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他觉得或许自己的内心一直期盼着萧程哲能说出“我不在意”这句话来宽慰自己。

随即他闭着眼睛缓慢地低声对萧程哲说道：“为什么我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

“不，我还看到了你闪闪发亮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看到你谈及教书，看到你在办公室对我们的作业那副热枕负责的样子，眼睛里都在发光……”

夏旭微微一怔。

萧程哲一边像在回忆过去，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夏旭，像是在哄他睡觉。

是啊，我的夏老师真的是个好老师萧程哲现在想起来，依旧可以自豪地对全世界这样说。

夏旭的学生时代明明就没有被任何人帮助过。唯一一个他以为的好意，后来却也被揭露其实不过是拙劣的谎言，伤他最深……即便如此，夏旭还是选择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萧程哲好久都没出声，夏旭轻声问他：“……要睡了吗？”

“嗯……有点困了……”萧程哲拍夏旭的动作最终好像把自己弄困了，他临睡着前还执着地把头又凑得离夏旭近了些，紧了紧环住夏旭的双臂。

“那睡吧。”

夏旭说了一句，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他有些缓慢，但并不迟疑地伸出胳膊来，回抱了已经逐渐落入梦乡的萧程哲。

【作家想說的話：】

其实你们看萧程哲已经逐渐呈现出了一种又耐心又狗的状态，等日后确认问题没了/不用耐心扫雷了他就会开始尽情狗，夏老师被这种萧狗玩哭是必然的（。

这个其实是昨天的份，今天呢大概要请假一天，去染头发（坐牢）

不过看了眼字数这当三天的量都够了吧，我……

对了！喜欢的话给个票票，困了睡了

25 二十一岁

第二天两人起床后夏旭又去萧程哲打工的地方坐了大半日，陪着他一起吃了个午饭，这才回家。

年后假期迅速结束，上班的上班，开学的开学。萧程哲同样百般不情愿地回到了大三的课堂。

炸鸡店的工作被他挪到了周五晚上和双休日两天，那正是兼职员工们都有空排班的时间，一下子他的工作量就下来了。

他其实很想每天都去找夏旭，可夏旭也知道，他们的资金状况和萧程哲的学业安排都很紧张，萧程哲不该把每天两小时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劝他累了就直接回宿舍休息。实在不行他去萧程哲学校找人也好，毕竟他没有工作也没有学要上。

萧程哲当时勉强答应了，但毕竟夏旭的状况摆在那，现如今大学开学了，附近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他不想强迫夏旭适应。

有时候晚上萧程哲跑到校园角落去和夏旭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基本都是他在说废话，夏旭却也爱听，时不时应上几句。

萧程哲提起自己计划着这学期结束就不住宿舍了，大四要准备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的事，排课比大三清闲很多，他问夏旭能不能一起住，哪怕每天花一个小时来回通勤也心甘情愿。

夏旭一口答应下来，仿佛早就盼着萧程哲这么说似的。可惜他的房子租期还没到，如果想要换个离大学更近的房子，得交一大笔违约金。

萧程哲全然不在意，他高中的时候天天花一小时上下学不也过来了？

“我没关系。重点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每天一起睡，还能平摊房租了。”

夏旭这回却死也不答应：“你自己打工付学费和生活费，本来就很不容易。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其实应该多帮帮你的，可我自己的财政状况你也知道……但至少房租我不能让你付。”

掰扯了一会儿，萧程哲败下阵来。他想了想，总之先住进去再说，房租的事如果搞不定，他可以在别的上面多花点钱嘛。

三月底，萧程哲即将迎来二十一岁生日。

他已经很多年没过生日了。平时每年到这个时候顶多也就在聊天软件上收获一些来自同学同事们的祝福，至于礼物他是不会要更不敢收的。他很清楚，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如果收了人家的礼物，这代表着以后他肯定得还，如果还不了那就是欠了人情，这么一来就更难办了。

哪怕是俞老板和老曾，萧程哲知道他们都是不求回报的好人，也不好意思总拿人家的东西。

说到底，萧程哲本质上是个不喜欢与人深交的人。若非如此，少年时期的他不会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其实很多人都与他保持着还算不错的泛泛之交，可进一步的接触都被萧程哲拒之门外了。

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寂寞无聊，但总的来说萧程哲还是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夏旭是个意外，也是一个例外。

萧程哲想起来他从来没和夏旭提过自己的生日。他原本不在乎生日，但今年不同，他想要和夏旭一起分享这个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