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只能睁大着眼睛从镜子里看见陆?悄?的嘴一张一合，他不知道到底是严重的缺觉让他听不到陆?悄?的声音，还是他过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有些无法理解陆?悄?到底在说什么。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陆?悄?忍不住蹙眉：“讲话。”

李琰似乎很怕陆?悄?皱眉的表情，这往往意味着他在不满，而且很快就要发火。

他望着镜子里脸色已经有些沉下去的陆?悄?，很慌张得回答：“对不起。”

陆?悄?说：“不是这句！”

这句李琰倒是很熟悉，他可以通过陆?悄?的口型分辨出来，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回答出来另一个答案，他紧张的盯着陆?悄?在镜子中的脸，磕磕巴巴地：“不想…我不想见…陈瑜。”

陆?悄?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镜子里还在紧张兮兮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李琰，突得心头一堵。

那眼下是肤色都盖不住的青黑，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平常的李琰会很少这样跟自己对视，他会经常眼神闪躲。

于是陆?悄?决定宽容的，大发慈悲的不再逼问他，他伸手覆盖在李琰的眼睛上：“你是不是想睡觉？”

结果没想到李琰猛地退后了一步，惊弓之鸟一样，眼里布满恐慌，他又开始小声讲，重复着说：“不想…不想见陈瑜…”

“闭嘴！”陆?悄?突然低吼一声，眼睛里情绪翻涌，他死盯着李琰，看着他被自己剃得秃不拉几的脑袋：“丑就算了，现在脑子也坏了！？”

陆?悄?当时并未当回事，以为李琰是被折腾的，没休息好，脑子不清醒。

第二天的晚上，陆?悄?更是凌晨两点多才到家。

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卧室里竟然还在亮着灯，陆?悄?进去看见李琰睡着了，于是很快的冲完澡，按掉了灯进去被窝。

结果没想到李琰竟然醒了。

他白天应该是有休息过，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猛地坐起来去抓陆?悄?的胳膊，语气有些急，但还是很小心的样子：“能不能……能不能不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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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悄?晚上了不少酒，跟陆安凌让他见的那些生意伙伴虚与委蛇了一个晚上，心情本就不好，看李琰睡着难得不想跟他发作，李琰还偏偏撞上来。

他冷声道：“别他妈刚出来两天就给我找不痛快！你没关够是不是？不关灯这么亮我怎么睡啊！”

于是李琰又把嘴紧紧闭上了。

像是很怕再说错话一样。

陆?悄?伸手把半坐在那里的李琰扯下来，动作有些粗暴的把他按进被窝里：“睡觉！”

结果半夜陆?悄?喉咙干渴，醒过来，竟然身边空荡荡的。

三更半夜，李琰竟然不在床上！

这能去哪，总不会他现在还有胆子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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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悄?坐起来，眉头紧蹙，咬着牙刚要发火，就看到卧室里的卫生间玻璃门上竟然透出微微的亮光来。

他走过去，拧开门。

发现李琰竟然在里面趴在马桶盖上睡着了，他双腿蜷缩着，顶着个被陆?悄?剃得秃也秃得不太均匀的脑袋。

看起来有点好笑，也有点可怜。

他身上的睡衣还是那天给他穿上的，不太厚的棉质睡衣，他扣到最上面一颗。

陆?悄?沉着脸色，伸手去拽他果然入手一片冰凉，真不知道这样是怎么能睡着的。

他把李琰晃醒，语气恶狠狠地：“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搞这些没用的鬼把戏！”

第48章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吗！？”陆?悄?头发凌乱着盖住眼睛，横眉冷对。宿酒后又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他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况且他惯常对李琰没有什么耐心可言：“别做梦了，这很愚蠢，而且没有用。”

他说罢就伸手要把李琰拽起来。

李琰直愣愣地望着他，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

该死的，他又听不到陆?悄?在说什么了。

脑子里回荡着火车呼啸而至的“呼呼”声，还有山体塌陷的轰隆声。

他逆着光看陆?悄?，发现这人怎么连面目都开始模糊。

直到陆?悄?开始伸手拉拽他，他才开始挣扎起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他的下半身都麻了，想来是睡觉的姿势不太对，但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好时机。

他的两只胳膊开始奋力抱住了马桶，一只手被陆?悄?扯开拉住，另一只手就更拼命得抱住不放。

陆?悄?看着李琰，抱着马桶，难舍难分得像是在拥抱阔别已久的爱人似的。心中怄火的要死，嘴里又骂道：“你到底他妈什么毛病！”

李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面目满是怒意，一时间神志恍惚，看着他身后黑漆漆的卧室，完全分辨不出来陆?悄?这是要把自己拉去哪。

他脸上满是惊慌，不受控制地喃喃道：“好黑……好黑…，太安静了…”

真的像是一片寂静无声的深渊，除了一片漆黑跟苦痛难捱的热，什么都没有。

那种安静都快要把人逼疯了。

李琰像是回忆起什么，更加执拗的不肯放手。

陆?悄?离他这么近，一个卫生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他自然是听清了李琰嘴里在胡言乱语着什么，他动作猛地一顿，李琰抓住机会另一只胳膊也抽回来紧紧抱住了马桶，背对着陆?悄?，留给他一个紧张兮兮的泛着青的后脑勺。

李琰“没用的鬼把戏”耍了不到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