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圆很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等在客厅。

但是……大哥始终都没有出现,二哥已经去上班了,家里的佣人也都说没有见到大哥,也没有准备大哥的早饭。

严清圆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终于上班时间已经过了的时候去了严泽水的房间去敲门了。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房间里好像没有人。

严清圆拧了拧门把手,打不开,应该是锁上了,可能是大哥锁的吧。

可严清圆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打了严泽水的电话也没人接。

严清圆去找许三最要了严泽水的卧室钥匙,态度非常的强硬。

大概是许三最也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他作为严家的老管家不可能连大少爷出门了都不知道,最后跟在严清圆的身后两个人一起去开严泽水卧室的门。

门打不开,从里面反锁了,严清圆这时候十分的确定严泽水应该还在里面没出来,但是一向很自律的大哥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就不去上班,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严清圆心中一慌张,不停的拍打着卧室的门:“大哥,大哥,大哥!”

许三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刻叫家里的维修工人上来开锁,然而风风火火之间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严清圆和许三最一起看向门内的人。

开门的人当然是严泽水,现在的严泽水是严清圆不曾见过的模样,他的眉头紧皱,面色病态,半靠在墙壁上,平时一直都很注重自己的着装的他今天却只穿了亵裤。

“圆圆?”严泽水的反应比平常要慢很多,他微微睁开双眼看向严清圆,却好像只能看到严清圆,旁边的其他人全部都已经被忽略了,他的声线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这么早敲门做什么?”

严清圆抬头看着自家大哥高大的身材,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哥其实是如此的脆弱,半靠在墙上看起来像是在耍帅可更像是已经无法支撑身体。

接着严清圆直接就上前伸手握住了严泽水的手,两个人的手心相对,滚烫的温度瞬间从对方的手上传来。

“大哥好像发烧了,叫医生过来。”严清圆立刻上前就扶住了严泽水的身体,果不其然触之灼热,严清圆架着严泽水走了回去。

严泽水的房间基本上是以黑白色调为主,灰黑色的窗帘在完全关上之后只有一些没有完全密封的缝隙中透出一些光芒来。

突然间旁边的闹钟响了起来,闹钟的设计是只要没人去触碰他就会不断的定时响起,可想而知的到现在它还在响,可是在房间中的严泽水却根本没有注意到!

严清圆将严泽水按在了床上,抬头问许三最:“医生叫了吗?”

“已经叫了,小少爷。”

严清圆看向那密封的窗帘,直接拉开,站起身来去打开了窗户换气,接着就拿过了许三最带来的医疗箱内的体温计测量了一下。

三十八度四,算不上高烧,但是现在严泽水的状态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仅仅只是普通发烧的程度。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严清圆抬头问身旁的管家。

“先进行物理降温。”

严清圆照着许三最的说法主动动手准备了冰水和凉毛巾,放在了严泽水的额头上,并且找来了酒精不断的擦拭着严泽水的手心,腋下等地方。

之后不断的注意着严泽水的动向,自己搬了凳子坐在了严泽水的身边。

医生在严清圆做完这些之后来了,带了退烧药,吃过药之后医生说暂时看看情况,如果一直不降温的话需要去医院进行检查。

严泽水其实清醒了,他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但是自从他醒过来看到严清圆之后身体就已经在沉睡之中逐渐的苏醒,严清圆一直在做的所有的努力,严泽水都看到了。

严泽水的确感觉到身体疲惫沉重,睡觉之前只觉得发烧是小病,睡一晚上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反而越来越重了。

他是老了吗?

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严清圆叫医生,开窗,给他做物理降温以及现在抬起头十分认真的听着医生的话的少年,突然察觉到原来自己一直疼爱的弟弟已经到了可以做主的年龄了吗?

这些事情一般许三最就可以做,可现在严清圆却已经在亲力亲为了。

严泽水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视野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眼中此时看着的少年已经和记忆中稚嫩的喜欢往他怀里扑着的少年不同了。

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自豪。

“医生说你是因为太疲惫所以导致的发烧,需要休息一下。”严清圆抱着双腿坐在严泽水的身边,“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复,为了不难受和好好做工作你现在就好好的配合赶快病好。”

严泽水的嘴角微微勾起,明明呼吸都滚烫的难受,他现在的心情却意外的很好。

“人都是有极限的,是要劳逸结合才可以,如果一直压抑着,很容易生病的。”严清圆给严泽水已经干了的手心重新涂上酒精,“大哥也要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啊,还天天教训我呢。”

“圆圆,大哥很难受。”严泽水少见的委屈巴巴的说道。

“哪里难受?要不要去医院?”严清圆心里一急就要起来去抓电话叫许三最备车。

“大哥心里难受。”

严清圆愣了一下:“是工作特别的难吗?”

大概是因为生病吧,也大概是因为身边的只有自己一直都很宠爱的少年,严泽水少见的露出了些许脆弱之色。

严泽水的声音很是沙哑,他的眼睛有着血丝,但是他想说说话:“是啊,有点困难,不是不能做,只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公司的员工也都累了很久了,但是没办法给他们足够的放假时间。”

严清圆不懂公司上的事情,只能听着严泽水说,而严泽水和严清圆说与其说是想让他听明白,倒不如说是他只是想和自家弟弟说而已。

“新区大型商业街开发的难度很高,首先地区就很偏僻,人流量一直都很少,要考虑的地方相当的多,为了确保未来不会变成死城,对周边的环境政策的动态 一些列都要考虑,至少在二十年之内想要有起色很难,但是我们必须要拿下这个项目。”

“二十年。”严清圆被这个时间的跨度给吓到了,二十年,大哥都快五十了。

“因为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短期创造利益,而是必须长线发展,圆圆。”严泽水微微侧头看向严清圆,“我们现在所做的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发展,而是为了“严家”这个存在而做,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为了运转这个虚无的名字的齿轮而已。”

严泽水认为严清圆并不懂。

可是看过了书的严清圆多多少少也明白了这里面的错综复杂,所谓的“严家”并不是单指他们家,而是指所有背负着“严姓”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人荣辱与共,就像是蚂蚁一样维持着整个家系的平衡。

严奇邃虽然是他们家中的顶梁柱,却并不是严家的家主,真正掌控这一切的实际上是另有其人,严清圆只在宴会上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那个被众人簇拥的严家家主,恭维的人将他团团围住,过于年幼的他甚至无法看到那个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