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呢,他去哪里了?他又不要小俭了对不对?”

孟阑起心里思考这个“又”字,却本能地把他抱在怀里,耐心解释道:“他有事不在,让我来陪你好不好?”

虞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坐在床边不哭不闹,只是神色蔫蔫的,连出去玩的兴致也没有。好在狐族世子拿了些瀛洲的新奇玩意儿逗他,少年又很快忘了要找哥哥的事,举着手要去抢孟阑起手里的海螺玩。

白色的海螺像大海的礼物,放在耳边,如有海浪回响,虞俭惊奇得瞪大了眼,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实在可爱。

“我们也给阑起哥哥和阿真看,好不好?”

虞俭虽说是疑问语气,却并不打算真要等到孟阑起一个回答。他拿起海螺,外套也顾不上穿,光着脚,只着里衫就想冲出门去。

孟阑起怕他着凉,连忙把他逮回来,边穿外套边问他。

“为何是要给阑起哥哥和阿真看?其他人呢?”

据赵简所说,虞俭最不喜的就是那几件大红的缎袄,孟阑起便新给少年定做一身水蓝色的斗篷,光是领口间一点刺绣,便要瀛洲十几个绣娘通力合作数月完成。

可惜了,明明小俭穿红色这么好看。

虞俭仰着天鹅似的脖颈,任由对方系好斗篷丝带,这才高高兴兴道。

“是小俭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要祝他们白头偕老!”

闻言,孟阑起替人套上鞋袜的手一顿。

又来了,又是这个论调。

狐族世子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虞俭何来这种古怪想法他和赵简怎么看都不般配,现在更是相看两厌。孟阑起捧着少年那双脚踝,细细揉捏着,骨感分明,他又忽然觉得虞俭实在太瘦了。

“为什么觉得我会和阿真在一起?要是我和他在一起了,那小俭该怎么办呢?”

孟阑起皱着眉,眼里泛起不妙的情绪。他低垂眼帘,狐族向来漂亮到极致的眉眼在孟阑起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纵使他心情不好,蹙眉时也是美人。

虞俭犹豫一下,又高高兴兴道。

“小俭给哥哥们暖床呀,阿真会骂人,要是骂阑起哥哥的话他们会吵架,所以只骂小俭就好了。”

他停顿一下,把漂亮的海螺放在桌上,又胆怯似的揉了揉大腿。

“有时候和阑起哥哥做的时候又特别痛,阿真怕疼,受不了的,这时候也只有靠小俭啦!”

说道这里,他怕孟阑起不信,又煞有其事地凑近狐族世子的脸颊,小心翼翼道:“真的很痛,会流很多血,小俭做完会难受很久。”

“有时候会痛八九天,有时候有药吃会好一些,但还是要痛很久。”

孟阑起胸口忽然一紧,小俭连这种时候都还记得为自己解胎毒的痛苦,可以想象,那到底对少年来说是何种折磨。

“我……”

孟阑起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鼎炉替自己解毒时,以血液为媒介,沾染毒素的坏血自然要排出。

他很早前便已有一身高深修为,但解毒时神志不清,自然不知区区筑基有多少血,一次流掉了半身血又到底有多疼。

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两人沉默许久,孟阑起低垂眼帘,从前许多不曾在意的事忽得恍然大悟。

“现在……还疼吗?”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最近一次解毒也是半年前的事。

他连手指都在颤抖,满是愧疚,一寸寸抚摸着少年的肌肤。虞俭早就不觉得疼了,被他郑重其事地抚摸,反倒觉得发痒,偷偷想把脚踝收回来,面上还是咯咯笑着。

“所以小俭从前其实……不喜欢和阑起哥哥在一起,对吗?”

但虞俭却出乎他意料的摇摇头:“不啊,小俭喜欢的。”

小傻子不会说谎,他记得自己确实是喜欢的,阑起哥哥很漂亮,会温柔地亲亲他,还带来许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孟阑起仍是忐忑的,那双棕色狐耳微抖,金眸前纤长的眼睫忽扇着。他俯下身,虞俭只知那双金瞳蓦然靠近,里面流光溢彩,像有条蜿蜒到天边的金色河流。

呼吸太近了,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虞俭感觉到有两瓣软物,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自己的唇。

“这样呢……也不讨厌吗?”

孟阑起怕被拒绝,连亲吻都是收敛的。他的唇上还留着少年的热度,只是小傻子却笑嘻嘻眨着眼,全然不知他的忐忑,甚至拍着手,说自己像是吃到了蜜糖。

觉得他的吻是甜的,那就是不讨厌了?

“对不起、对不起……”

孟阑起紧紧抱着少年,一连道了许多歉。他的神色是悲戚的,全是懊恼,不怪从前虞俭讨好他却又怕他。

屋里太暖和了,他刚才又给小傻子穿好外套,虞俭这时又觉得热了,手忙脚乱地扒掉上衣,只露出单薄的里衫。

“小俭不出去玩了吗?”

虞俭现在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刚才一闹,现在又困得不行。

孟阑起给他铺好床午休,他又拽着狐族世子的衣袖,执着地把人拉在床边不放。直到孟阑起侧身陪他睡了,小傻子才终于高兴起来,滚了滚身子,奶狗似的蜷曲在对方怀里。

孟阑起问他冷不冷,却没得到答复,一低头才发现少年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虞俭安静得过分,连呼吸也是轻的。

碰他的脸,他就乖得像缩在蚌壳里的珍珠,洁白的,细看却泛着些许红色。

吻他的唇,他也不躲,闭着眼只是哼哼,像是梦里尝到什么甜的,舌头砸吧两下,水声渍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