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祺深一听开心坏了,声音拔高好几倍:“太好了,我和人调晚班,早上到车站去接你。”
挂掉电话,与母亲聊了几句,门市客人一向很多,不能耽误她上班,背起包往外走去。
沿街慢慢溜达,商场里的东西如数家珍,没有新意,又没什么店铺可逛,午后没风,太阳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到内心深处藏着的阴霾,自从跳完舞后消失无形,浑身轻松。
经过一家修车店时,突然被人叫住,“四妹,没上班?”
白露珠回头,看了到几日不见的于锦康,顿住脚步,“三姐夫,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锦康掏出一毛钱纸票递给修车师傅,推着自行车走到她身边,“我第二天就回来了,你三姐可受大罪了,那村子正在扒大河,每天一大早五点就得提着锨上工,住的是黄泥大通铺,吃的是杂粮窝窝头,每天能有一顿水煮大白菜就算好伙食了,一丁点油水都没有,前两年下乡的知青都饿得干巴瘦。”
吃到一半,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我走的时候,你三姐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听说哭了一夜,这年头,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女人真是少见。”
最后一句话看似夸赞,实则嘲讽,白露珠自然听出来了。
她不关心堂姐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倒是想知道于锦康真正下乡的目的达到没有,状似不经意问:“那边有三姐熟人吗?日子这么苦,要是没一个相熟的人多多照顾,能坚持得了一年吗?”
于锦康吐出一口烟雾,眼神慢慢变冷,“我给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各送了一条大前门,请他们好好照顾你三姐,日子嘛,自己选的,下乡哪能不吃苦,要是不苦,商品粮哪会那么吃香,你说是吧?”
这次去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柳叶村太穷了,他借住在最富裕的村支书家里,光秃秃的床板铺着稻草,连条被单都没有,更别说被子了。
要不是他穿了一件军大衣过去勉强当被子盖,夜里能被冻死,他倒是想多待两天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实在忍不了条件,只能赶了回来。
除了给村干部送了烟,还收买了一个人,答应给他一个月五块钱工资,补贴发电报的钱,半个月一次给他通知消息。
给村干部送烟,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多照顾白珍珠,还是让他们好好折腾折腾她。
走的时候他留了话,平时一定得看紧了,尤其在道德方面,要真出什么丑事,一定把他们整个村闹到人民日报,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白露珠懂得男人要脸面,明明有所怀疑却丝毫不透露,问了也白搭,转了话题:“三姐夫都给干部送烟了,想必三姐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不愧是厂里隆重表扬的模范好男人。”
提起这事,于锦康露出一些真心笑容,有了这个名号,厂里提干的反对意见都少了不少,这段日子也没算白忙,“四妹,平时有啥事尽管跟三姐夫说,能帮上忙的绝对百分之两百帮,不会有二话。”
白露珠客气一笑,说了几句告别寒暄的话,两人从四岔路口分开。
乡下那边有了于锦康紧盯不放,她只需要隔三差五关注他的动静,但是少了一番力气。
心里也明白,白珍珠和未来商业大佬宋清源是本书的男女主角,一般会自带主角光环,又有普通人没有的超能力,人生肯定有常人没有的奇遇。
而自己身为女主的对照组,命运紧紧相连,她必须要做的是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才不会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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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了母亲煮的红糖荷包蛋,胃里暖呼呼的骑着自行车去上班,正好是早高峰,一路上清脆的铃铛声此起彼伏,低碳生活,内心充满幸福与满足感。
冷梅送进医院一晚上,不知道什么情况,依白露珠看,那脚踹得不轻,就算还能跳舞,你也要养个一年半载。
门卫朱师傅刚好从后巷往外走,白露珠下车打一声招呼:“朱师傅早,怎么从这里出来?”
朱师傅笑道:“这不是经过昨天的事,团长让我每天晚上过来巡视一遍,天气转暖之前,不能再出现地上结冰害人滑倒摔伤的情况。”
白露珠点了点头,往前看了一眼,发现地面干燥,明显被人清理打扫过,还撒了一些石灰粉。
“朱师傅辛苦了,昨天的事有没有消息?”
朱师傅面色略带犹豫,单位工作最忌讳在正事上多嘴多舌。
但想到每天上班小白都会热情打招呼,偶尔去外地演出还会带一些小东西回来送给他,更何况昨天发生的事全团上下都知道了,是受害人之一不说,还提供了很多证据。
如此一想,凑近低声道:“据说是理应外合,把外面厂里的人带进来了,我都被叫去问话了,真倒霉,我平时严防死守,有陌生人不把家底问个清楚绝对不会让他进门,幸好团长知道我的性格,不然我这职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昨天说钢铁厂只是一个猜测,没想到真的跟她猜的大差不差,点到为止,白露珠没有进一步问,客气道:“那朱师傅你忙,我先进去了,还等着开会。”
“行行,快进去吧。”
几步地不值得再骑,白露珠推着车进入后巷,停车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头包到脚,露出两只眼睛的陆敏敏。
对方一见到她连连“哎”了好几声,摘掉枣红色毛线手套,伸进棉袄兜里掏出叠起来的手绢,解开后将里面的钱票拿出来,笑道:“赶巧遇到了,十块钱,帮我带一瓶粉底液,还有这个奶糖,辛苦费哈哈。”
白露珠将自行车停好,“怎么在这就给了,到里面吧,正好我也想把大家给的钱都记在单子上,省得到时候记岔了。”
“本来就麻烦你辛苦,不想再拖拖拉拉耽搁你时间。”陆敏敏又将钱包回去,“那我等一下再给你,走,一起进去。”
将皮包从车篮子里拿出来,两人一起并肩走进后门。
今天来的早,很多人还没到,白露珠到服装间找张部长借了纸笔,回到化妆间挨个记昨天收到的钱票和每个人想要买的东西。
等记录完昨天的,这才把陆明明的钱票接过来写上。
舞蹈演员们每天上班都是下意识往服化部门走,不用特地到哪里等着,没过多久,所有人到齐,需要带化妆品的都把钱票交了过来,对着她说了一箩筐的感谢话。
人多话题就来了,大家都关注昨天的结果,只是谁也没个确定答案,知道顾佳梦的身世后,都把眼神往她那边瞟。
顾佳梦解开大衣扣子,拿掉里面的藕色丝巾,“都看我做什么,我也没收到消息。”
众人面带失望,还以为此事关乎顾佳梦的惩罚,她肯定很在意,会去多方打探,没想到看起来根本一点无所谓,失望之余,又感觉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是来是家庭,换了别人摊上这事,早就吓得连觉都睡不着。
当然,反过来一想,也没人敢像顾佳梦一样赶上去踹人,即便那个人是破坏者。
白露珠叠起清单放到皮包里,“许清红和汪若欣她们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陆敏敏叹了口气:“我昨天走的晚,正好看到汪若欣回来找团长,闹了一通,脸短时间内好不了,被团长劝回家休息了。”
白露珠了然,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失去机会便是失去了,她上辈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