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再度打飞的沈辛元慢慢起身，晃了晃脑袋，这回没敢擦下巴上的血，膝行回原地继续跪。

“你想救他们，他们也不想成为威胁你的筹码，”恒息营轻嗤，“多感人。”

“主仆情深，”他俯视着她，皮笑肉不笑，“你怎么不高兴呢？”

招秀抖得说不出话来，只艰难地挣出自己的手，转身就往外爬，拄着桌案的边沿刚直起身，跌跌撞撞走了两步，一条手臂就从后面横过来，一把将她捞起来。

恒息营挟着人走过沈辛元旁边时，冷冷抛下一句话。

“再死一个，你拿命偿。”

姜满看着教主把人抱回来，心脏都挂在了嗓子眼，随时都像是要跳出来自谋生路去。

不说这种控制加胁迫的姿势，就说教主面上的阴沉与不虞已经足够骇人，如果他气急直接拧断怀中人的喉咙，她都不会有丝毫惊奇。

换而言之，都气成这样，还没杀人……待夫人的容忍度真是没话说了。

“药。”教主头也不抬道。

……片刻后，姜满跟侍女们一起跪在落满碎瓷的地面上，等待新的药碗端上来。

后厨同时煨着好几副药，就是防着夫人摔碗。

哪知当着教主的面……教主亲手递到她唇边的药……她也敢砸。

人都半晕了，场面依然剑拔弩张不得消停。

恒息营掐着她脖子的手指在抖。

他在强忍杀她的冲动……本能的惧怕不影响她闹事。

谁怂谁挨打！

招秀死死咬着牙关，心脏仍在一抽一抽，可正是因为伤心，她才绝不能放过杳娘给她创造的机会！

第0537章 难搞

怂的人显然不是招秀。

她已经光脚很久了，现在脸皮也可以不要了。

当初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条！

她以为演戏就够了，剩下的可以靠赌，可杳娘她们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既然要给千极教把柄，既然要推她上前，自然要足够惨烈、足够决绝，才足够真实。

所以她们毫不犹豫就用自己的命做了她的踏脚石。

她甚至不能责怪她们自作主张……还要感谢杳娘把她退路全给算了。

这些人命确实不该背在沈辛元身上，甚至也非恒息营的责任，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杳娘借由下属自裁传递给她的，本身就是孤注一掷的支持在这些人命面前，她没理由也没借口再作任何的退缩、软弱、逃避。

也决不能失败！！

招秀被这意外吓了一跳，她知道恒息营也是。

他都不敢主动把这消息给她骄傲蛮横不讲道理的千极教主，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跟她打对仗，而要丢沈辛元进来担责，他就已经退了一步。

不管究其因由，是厌烦与她无休止的嘴仗，还是心虚，都说明他会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了……他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他知道摧毁那些东西会叫她癫狂、崩溃，他就会去信那就是她的弱点。

而且恒息营没有藏匿这个消息，这个举动已经透露出太多信息。

一来他就不认为瞒得住她，事情一发生就知道，爆发也就爆发了，如果是被蒙蔽之后再得知，那样的愤怒就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了；二来也没打算像当初关在凤凰木底下一样囚禁她。

说明“教主夫人”不仅只是一个称谓，他是考虑到自己的妻子、下一任教主之母的重量，她不可以只是个囚徒，她也必然会分得千极教教主一定的权柄。

……他不吝惜给她权利。

招秀也清楚，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足够顺从，足够驯服。

但她又不能只顺从、只驯服。

因为恒息营这个变态，这个贱人，这个该死的畜生，他就根本不会在意匍匐自己脚底的玩具！

她比谁都看得明白，他厌恶反抗，偏偏反抗会叫他兴奋，他憎恨痛苦，偏偏会在痛苦中得到快乐，无论是伤害别人还是被别人伤害或许这个疯子自己都不知道，他蚕食自己的痛苦时，才得到真正的满足。

否则怎会对她一忍再忍！

过分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脑子，思考得太用力加剧了头昏目眩，她又累又饿，天髓元气被蛇灵玉吞掉了，那么激烈的情事本来就有损伤，她还不吃不喝不饮药，身体已经被折腾得虚弱至极。

本来虚弱是为了骗天髓，再不济能阻止有些人探查她丹田，杳娘又给她添了一把火，不可阻挡的悲愤抽光了她的力气。

刚惹毛恒息营，她就掐准时机晕了一会儿。

不至于休息多少，却够在半昏半醒的时候，吐上恒息营一身。

要掌握好分寸，否则恒息营会迁怒在场侍女。

她必须将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才能达到目的，又不牵累旁人。

而掰开她嘴巴给她灌下去的药，大半都给她吐了出来，她咳到要死要活的时候，又一口咬在他手上。

咬完还不停歇，又是哭又是咳，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挣扎。

恒息营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被她消磨光，理智也被她践踏干净，怒火已经高涨到极点明明伸伸手指就能将她捏死偏就那么虚弱那么容易死，叫他不仅束手无策，还要防着她心力憔悴，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太没章理了，反倒显出真被逼崩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