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是天门宗,便放下了杯子。思量一番,我仍是拿起行囊,跟了上去。

天都城闹市上聚拢了好一些人,我望过去,便可瞧见两拨人。其中的几个少年,身上穿着青色的弟子服饰,个个腰上都配着一把剑。

他们那一身装束,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几个少年,竟是天剑阁的弟子。

“啊!”一个天剑阁弟子遭人一抽,整个身躯往后一翻。好在,他其他的师兄弟及时接住了他。

“师弟!”“三师兄!”

他们一齐抬头,对着对面的人怒喊道:“贺兰钰,你……你欺人太甚!”

只看,在他们的对面,站着一帮天门宗的弟子。那些年轻弟子里,有一紫衣少年。

那是一个张扬又漂亮的少年。他黑发如墨,身若柳条,眉眼精致如画,却又十分凌厉。除此之外,他的眉心,还有一点红。

那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虽不如麒麟骨扇,却也能看得出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

他悠悠走了几步出来,冷冷睨着眼前的这几个天剑阁弟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连剑灵都没能化出,还有脸自称为剑修,尔等当我们天门宗讲堂是什么?一帮连散修都不如的废物,若不将你们赶出来,怕是要天下人以为,我天门宗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

《被嫌弃的受的一生》 (三十四)上

这紫衣少年的态度极是狂妄,他身边其他的天门宗弟子看着年岁比他还大不少,竟都个个以他马首是瞻:“师弟说得不错,你们天剑阁的剑修,过去再怎么神气,现在也不过是个没落门宗,年轻弟子当中,能化出剑灵的人寥寥可数,你们这些连入门都不算的小鬼,凭什么和我们一起上讲堂?”

天剑阁的那些少年中,一个模样最年长的站了出来。

他隐忍地沉住气,同天门宗弟子讲理道:“天门宗讲堂是开放授课,只要是各宗门弟子,所有人都可以去听课。这可是贵门宗主亲自定下的规矩,难道,你们天门宗弟子,是打算连自己的宗主,都不放在眼里么?”

天门宗的弟子顿时语塞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他们谁也不敢承担。

紫衣少年显然不吃这一套,他不以为意地看了看手里的扇子:“你们想拿宗主出来压我?”他扇子蓦地一展,扇尾扫出一记,毫不留情地击向那开口的天剑阁大弟子。他虽然惊险躲开,却狼狈地退了好几步。

“大师兄!”那些少年见状,都气愤不已,“贺兰钰,你少狐假虎威,你只不过是仗着你爹是少宗主,才如此狂傲!”

闻言,贺兰钰脸色一寒。他用扇指着他们数人:“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尔等能奈我何?”少年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爹可是天门宗少宗主,是整个天洲未来的仙首,而我就是将来的少宗主,迟早也会问鼎天洲!”

人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有人出声:“你、你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贺兰钰一脸不以为意,反是摇着扇子:“听好了,到时候,我要彻底收拾你们这些附骨之蛆,岂不是易如反掌?”

天剑阁人全是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毕竟门宗势弱,他们嘴上再怎么要强,也只能任人轻贱、宰割。

贺兰钰见他们老实了,面上稍有收敛,冷声道:“我警告你们,只要让我在蓬莱或是天都城见到你们一回,我就打你们一回,直到你们肯乖乖收拾东西,滚回去你们的天剑阁。”

这时候,那大师兄推开拉住他的师弟们。

“大师兄”

大师兄默念了一句,额前了剑灵一动,手里便多出了一把剑。

他拿着自己的本命剑一划,少年风姿飒飒,让人不住多看几眼。少年剑修指着前头:“你说,我的师弟们化不出剑灵,不配称为剑修。我是他们的大师兄,看不得自己的师弟受辱,天门宗贺兰钰,如果此战我输,我们天剑阁弟子今日马上离开天都城,将来决不踏足此地半步。如果我胜了,我们全部都能留下来,你也不准再找我们师兄弟的麻烦。”

贺兰钰“哦”了一声,不以为惧:“有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人连忙劝道:“师弟,莫冲动,要是被少宗主知道了……”

贺兰钰却冷眼瞧了一眼他。那人当即沉默下来。

贺兰钰拿着扇子走出来,对着眼前之人一拱手:“天门宗贺兰钰。”

“天剑阁,”少年剑修站直,一抱拳,“严峥。”

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也混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场比试。

天剑阁的这一个弟子正好是结丹初期,从他出剑的招式来看,虽无惊喜,可至少稳扎稳打,看来平时必然没少下功夫。这苗子,放在一帮年轻弟子里,姑且称得上不错。

可是,他对上的人,是天门宗的天之骄子。

贺兰钰这小子看着飞扬跋扈,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实力。剑修的攻势猛而快,而天门宗擅长用术,不利于近攻,然而,他却能接下对手的所有招式,且游刃有余,不见疲势。这贺兰钰不仅修炼的功法极其上乘,根骨之上佳,亦可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贺兰和裴氏之子,确非一般。

在我微微出神时,场上的争斗越发激烈。且不说,贺兰钰的修为远在对手之上,论招式,他也胜过严峥一筹。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这场比试,天剑阁必输。

本来弟子间比试,点到为止就好了。可是,那叫严峥的少年剑修却不肯就此放弃。剑修素来执拗,不会轻易服输,在他纠缠之下,贺兰钰下手越发狠辣:“都这样了,你还不乖乖求饶!”严峥被他击退三尺开外,嘴角都溢出血来,还不可罢休。

贺兰钰耐心尽失,眼神一狠,竟将自己的法宝完全展开来:“你这么想找死,我就让你尝尝,再也拿不起剑的滋味……!”

他和那柄展开的玉扇一起凌空而扬,扇面逐渐显现出一排排的金文,霎那间,灵光大作。难不成,他是真想废了他?!

我的动作,比我的思想更快一步。我踩着气流腾空而起,旋身跃至严峥眼前,双手挡下了贺兰钰的攻击。

贺兰钰一怔,随之跃回地上。他站直身,抬头看着我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语气不善道:“你竟能接下我这一招,到底是何人?”

我以上古妖丹为宿,已非寻常人,算起来,也可说是元婴高手,贺兰钰哪怕有顶尖法宝在手,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我隐匿了自身的妖气,修为低于我之人,很难看穿我现在的真身。

原本,我并不想插手两派弟子之间的纠纷。可是,天剑阁虽然负我良多,说到底,那也是上一辈的恩怨了。剑修的本性又向来护短,我怎能看着这帮无辜少年受人欺凌而袖手旁观。

我对贺兰钰两手一作揖:“在下……”声音一顿,我紧接着说,“苏明玉。”

我瞧着少年道:“贺兰钰,你已经胜了,便不需要对你的对手穷追猛打。这样做,只会让你天门宗落了下乘。”

“苏明玉?”贺兰钰直白地打量着我,嘴里喃喃,“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此时,他身后的一个弟子突然嚷道:“苏明玉不就是那个云州苏家的人!”

贺兰钰一听,眉头顿时蹙起:“云州苏家……原来是个俗界来的凡人。”天洲修炼之人自诩为仙者,向来看不起从俗界上来,巴结他们的人。

那弟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贺兰芝,之后就跑过来,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