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袭来之际,我手上抓了把沙土,洒向他的脸。他没想到我使出这等下流路数,冷不防地吃了一嘴沙子,之后更是恼恨,对我使出了杀招,剑尖直接穿过我的肩骨。我被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他在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寒声道:“你只要发誓,你明日一早就下山,我就饶你一条贱命!”

我说,我就是死,也不会下山。

“好、好……”他点点头,“有骨气!你这么想参加明日的试炼,在那之前,我先毁了你的灵根,我倒要看看,你还去是不去!”

“啊!”剑尖在我骨肉里头一绞,我惨叫出声。他跟着抽剑,手掌凝气,探向我的天灵盖。他是真的想毁了我的灵根。

寒气袭来我的脊背,我不住摇首,可就在他动手的当儿,他输出的灵气却像是反弹一样,将他擎退,跟着将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将其他的内门弟子都引了过来。他们扶起了自己的同伴,只看那弟子连连咳了几口血出来,好是吓人。他们看向我,眼里都流露出忌惮和恐惧,不知是谁说:“是妖气!他身上有妖气!”

“这么说的话,他果真非人,怎能让一只妖入我天剑阁的门!”他们纷纷祭出真剑,真想要取我的命。

好在这个时候,外门的几个掌事察觉有异,御剑赶来,我这才没死在乱剑之下。

我和涉事的内门弟子一起被带到了主峰,在座的有各峰长老。外门掌事说明经过,苍翠峰的首徒谢天澜就沉下脸,看着那几个内门弟子:“你们竟敢对未真正入门的小儿动手,简直有辱门风!”

此时,飞云峰的长老却开口道:“若真如崔晟所言,他们几个人一起对一个小儿动手,试问林平盛又如何受的重伤?”林平盛便是要毁我灵根的弟子,他是飞云峰长老的徒弟。自己的爱徒在一个小儿手里吃亏就罢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飞云峰的长老又怎么会放弃追究。

听师傅为他们开口,内门弟子当中一人忙站出来:“崔掌事所见并非全部,诸位长老,林师兄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皆因这个慕青峰,实乃一只妖物!”他指着我,“林师兄早就察觉这点,他不想打扰诸位长老师叔,这才同我们一起,想要逼这妖物现出原形,再让长老们定夺,没想到慕青峰如此歹毒,竟想杀了林师兄!”

我身上尽管有伤,却激动地颤抖起来:“你们……含血喷人!”我身上虽流着魅妖的血脉,但这么多年,却从未发现身上有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我更加从未想过要害人。

我挣扎说:“我没有要杀他!是他要毁我的灵根!是他先动的手!”

“肃静!”另一长老冷喝了声。我就被人给押住不动,跟着听他问:“你说林平盛打算毁你的灵根,那你是怎么反将他打伤至此的?”

“我……”我抬起眼。诸长老看着我的眼神满是狐疑,可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谢天澜走到长老们面前,抱拳说:“长老,当日弟子带他去外门时,曾暗中试过他的灵根,并无察觉到一丝邪淫之气。”

我一怔。我当谢天澜已经忘了这件事,未想,他一直都记得。谢天澜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我,如果我真的是妖,那么他将我带回来,也是难辞其咎。

飞云峰的长老冷哼了声:“妖物最善隐匿,他们生性狡诈,谁又知道,那只魅妖究竟还教了他些什么。来人,先把他关入牢里!”

在此时,蓦地有人唤:“见过真君。”

只看,来者和当年一样一袭白衣,他的头发是银丝般的灰白色,额心一点丹珠,五官似雕似刻,却冷峻至极,眼里如无一物,正是一直闭关不出的浣剑真君慕无尘。

(四)-(六)

《被嫌弃的受的一生》 (四)

我就在苍翠峰暂时住下,几乎是每一日,谢天澜都会来这儿为我运气疗伤。他待数个时辰后,便会离开。他人如果不来的话,就会差遣那叫周念的弟子给我送药,还有吃的。

听说,这个姓周的小子是谢天澜的关门弟子。他瞧着纯良,也确实表里如一,每次送完东西后,并不急着走,反是会偷眼瞧一瞧我,这日终藏不住好奇,问:“他们说,如今天洲仓土上,只剩下你一个魅妖了,是也不是?”

他先前偶尔也会和我说一两句话,我多不应,今又听他问起妖族的事,便睁开眼:“你师兄们没告诉过你,别和妖走得太近么?”

“师兄们确实提醒过,可师傅嘱咐过我,把你当一般人就好。”周念往我身旁一坐,“师兄们的提点,可不如师傅的命令大,你说,对不对?”

我牵了牵嘴角。周念又道:“所以说,我刚才问的,可是真的?”

天洲仓土,妖族无数,可还活着的魅妖,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句话,不假。类似的话,我曾经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过。

那时水雾漫漫,靳涯把我的脑袋狠狠地摁在泉池边,我吃了很多水,气都喘不上来。他将我摆弄成一条母狗的姿势,一边狠狠肏我,一边揪住我的头发,冷道:“若不是魅妖已经死绝了,慕青峰,你真以为,我会瞧上你”

“慕青峰、哎,慕青峰”周念连连叫了我好几声。突然,门推开来。谢天澜跨步而入,他的眼扫了一眼我们,周念放在我胳膊上的手便收了回去。这小子收敛神色,老老实实地抱拳:“师傅。”看样子,他很怕他师傅。

谢天澜应了声,便让他出去。周念带上门之前,还又往我这儿看了看。

“谢长老可真是宠爱弟子。”只剩下我和谢天澜时,我嘶声道,“不然,他也不会对人这么毫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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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澜不语。

他坐到我的身后,开始运气。我亦不再废话其他,摆正姿势。

慕无尘生于天洲俗界的慕氏皇族,他天生银发,一出世就已经开了天眼。慕无尘四岁时被天剑阁阁主带回乱石峰,据说测试他的灵根时,至净至纯的光芒照耀整片九霄云间。慕无尘未满十三,就已经是结丹后期,直臻化境,他手里的青峰剑,是皇族的传世之宝,传说,这世间没有青峰剑斩不断的东西。而慕无尘所修的,亦是众道之中,最难、最苦的那一条绝情道。

一个人若入了绝情道,就等同于斩断六根,七情皆无,单从当年慕氏皇族遇到了灭族之难,慕无尘也没有出手来说,就可以说明,慕无尘此人已经没有了凡人的七情六欲。

慕无尘修炼不足百年,就已经是天洲仓土上最强的剑修。他与妄虚海的璃玉真君、沧火域的赤阎真君,并称三君。如今,天洲灵气匮乏,赤阎真君已陨落,妄虚海日渐干涸,要说浣剑真君乃天洲之首,亦不算夸张。天剑阁因为有慕无尘在,就算这数百年势力渐不如另外两个宗门,依然在这天洲占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真君。”慕无尘一出现,堂中诸位的脸色都微一变。须知,浣剑真君虽贵为天剑阁长老,但他这个长老之名,不过是虚的。慕无尘当了快五十年自在峰的主人,几乎不曾坐在他那一把椅子上。四年前,他将我扔在乱石峰之后,就回到洞府里闭关,他身上那一身,和当年带我来到这儿时的那身一样。

飞云峰长老先回了神,他在诸长老中资历最长,便是浣剑真君,以经历来说,在他跟前亦是小辈。他捋须道:“无尘,你出关的时机正好。你看看你当年带回的那魅妖之子”他两指指着我,“他身上,流着妖族之血,这等不干不净之辈你也容得下来,要不是我的弟子发现,恐怕这一只妖已经入了我天剑阁的内门了。”

慕无尘朝我看来,我动也不动,就像是被定住身一样。那一种压迫,好似在你面前的是一座高山,只允许你仰望、跪拜。这便是归元期的大能,他们已经站在了修道的巅峰上,其余苍生在他们目中,与蝼蚁没什么分别。

慕无尘道:“你方才说,是他人要毁你的灵根?”

我怔了许久,才晓得是真君在问我话。我额头坠下一滴汗,突然找回了声音,我匍匐着,脸几乎贴到了地面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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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发誓,你无一字作假。”他明明没有什么真力,但声音仿佛能穿透耳膜,直达心间。

我不禁发抖:“慕、慕青峰……敢发誓,如果所说有一句作假,就让青峰……不得好死!”

慕无尘微一颔首。飞云峰长老睁大眼:“无尘,你居然宁可相信一只妖,也不信门中的弟子?难道,你……”他没将后头的话给说出来。浣剑真君曾在一只魅妖身上吃过亏,这种事,可是大大的忌讳。

慕无尘虽没什么表示,但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冷。他说:“我并非信他。”我的心一颤,跟着又听到他说,“我是信我自己。”

七一*零(舞:八八舞九零

慕无尘道:“我在他身上,曾下过一道护身咒,可在危难时刻,保住他性命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