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别气,我笑咱家大爷那么厉害,今天终于遇到对手了!好阿哥,您先别急着骂人,先听我仔细跟你说。” “好!你说,我倒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大福晋扭着帕子,在屋里慢慢踱步。 “今日这事啊!我也替大爷生气,哪有弟弟这样不知好歹,不服管教的?” 并没有,我笑着幸灾乐祸来着。

“但我转念一想,大爷受了委屈,未必不能得到好处。”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三阿哥挺有趣,不想让你欺负弟弟。

“哪有好处?”大阿哥气得拍自己的脸,“当着众人的面,我的脸都丢尽了!” 大福晋转身坐在他旁边,依偎在他健硕的臂膀上。

“大阿哥想想端午那日,太子推了三阿哥,转头皇上就放三阿哥出来了,据说还是太皇太后的主意。我隐约听说,皇上还因为那件事训斥了太子,虽然不知真假,但咱们可以看出来,皇上是很在意三阿哥的。”

大阿哥握住妻子的手,“这话很是。”

“大阿哥再想想,皇上嫌你鲁莽,脾气大,你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改善你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呢?三阿哥是病人,您作为哥哥,理应包容,这不就显出您的友爱了!”

大阿哥很纠结,“你说的很对,但就这样算了,我心里别不过那股劲。老三是病了又怎样,他就是欠教训!” 大福晋见不管用,又往上加了一把火。

“按理说,你打三阿哥一顿,也不算过分。但太子容不下三阿哥,您也容不下吗?”

大阿哥只觉得脑子瞬间一清,对啊!我做人不能比太子差劲啊!太子不肯善待兄弟,我肯,皇阿玛和太皇太后知道了也会更喜欢我!

他握住大福晋的手,用力晃了晃,“果然是家有贤妻,如虎添翼!不过……我今日堵了老三半天,现在还有太监在老三院子里守着呢!这事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了,我不好解释啊!”

前脚还在堵人,后脚就轻轻放过了,大阿哥觉得这不符合逻辑,若皇上问起,他没办法解释。

“这也简单!若是明天能见到三阿哥,您弹他几个脑瓜崩,或是在他屁股上抽两下,然后表明自己不再计较就是了。该指点照样指点,该骂人照常骂人,只是不要认真跟他生气就完了。您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若是温温柔柔地说,为兄不打你,为兄待你好,那就显得假了。”

“很是!很是!就按你说的办!” 大福晋拍拍丈夫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吃了东西早点睡,明天还有的忙呢!”

大福晋这边劝住了大阿哥,三阿哥没敢回自己的院子,跑去四阿哥那里借宿。

“好心的人类啊!请收留我一晚吧!”三阿哥真诚地看着弟弟,“作为回报,我可以送你一座金矿。当然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那玩意我也没有。”

四阿哥忙把他拉进屋里,“你低声些,你打了大哥,他的奴才还在你院子里等你呢!” 三阿哥点点头,“是的,他私闯民宅,请帮我报官。”

四阿哥摇了摇头,算了,说不通。 “这一天你在哪躲着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我不饿,我不吃东西,我就是来找你困觉。”

“困觉?困觉是什么意思?”四阿哥不懂这句方言。 “没什么意思,有睡衣吗?有被子吗?有小熊玩偶吗?有客房服务吗?我对酒店的要求很高的!”

“又说那些听不懂的话!”四阿哥老气横秋地叹气,他喊来宫女太监,“服侍三阿哥洗漱,今晚三阿哥跟我一起睡。” 兄弟俩洗漱完上床躺好,苏培盛吹熄了灯,去外间守夜。

四阿哥轻声问道:“三哥,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嗯,非常清醒。” 四阿哥忙道:“趁着三哥清醒,我厚着脸皮劝你几句,若是说得重了,三哥别生我的气。”

三阿哥没吭声,四阿哥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他觉得自己是对的,便要直接说。

“三哥,我觉得今天的事,是你做的不对。大哥是长兄,他说你两句,你怎么好顶嘴?再者大哥也没说错,我们去校场是习武去的,你弄个吊床不像话!”

三阿哥还是不吭声,四阿哥很执着,继续说教。 “可能是跟三哥住得近,我自觉还算了解你,我总觉得,今天三哥不是很糊涂。” 应该是一半真糊涂,一半装糊涂。

“皇阿玛和太皇太后没有放弃你,三哥也不该放弃自己。你要打起精神,哪怕心里不高兴,也得忍一忍。等你习惯了,也就好了,大家一看,你还是正常人。你病过的事情也就翻篇了,再不敢有人提起。”

三阿哥听他啰嗦半天,心里冒起火来,你是谁,你又懂我了? 他豁然起身,“你在教我做事?” “我不敢,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对。” 三阿哥又重复,“你在教我做事?”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劝劝三哥,我希望你能好起来。” 三阿哥装起复读机,“你在教我做事?”

“我、我没有……”四阿哥也是执着,他也重复起自己的话,“我就是希望你能好。” 三阿哥捏住他的嘴唇,“小嘴巴,闭起来!”

说完他砰的一声躺在床上,背对着四阿哥睡了。 四阿哥摇了摇头,心里暗骂三哥,骂他朽木不可雕。 三阿哥像大鲤鱼似的噗通一下又翻身回来,扯走了四阿哥的被子。

爱讲道理的臭屁小孩,看我把你冻得流大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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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第 20 章

宫里不会缺了皇子的被褥,苏培盛又给四阿哥搬来一床薄被,这个天气盖着正正好。倒是三阿哥捂着两床被子,闷得一脑袋汗。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四阿哥就把他三哥摇晃起来了。 三阿哥睁开干涩的眼睛,瞄了眼自鸣钟,“凌晨……四点……驴子拉磨都没这么早的……”

四阿哥已经换好衣裳,宫女往他腰间挂荷包、香囊等零碎物件。

四阿哥指了指放在床边的衣裳,“这一套衣服是我过生日的时候,佟佳氏府上送进来的,布料做工都还好,只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尺寸,做得太大了,我穿不了。三哥别嫌弃,先凑合着穿吧!”

三阿哥目光呆滞,魂飞天外,他木然说道:“穿啥都可以,让我光着也行。” 四阿哥老气横秋地叹气摇头,他挥退宫女,把他的三哥从被窝里挖出来,亲自给他穿衣服。

“三哥别发呆了,你起来转两圈,用冰水洗把脸,也就清醒了。” 三阿哥轻声喃喃,“满清……满清十大酷刑……”

四阿哥给他套上长衫,“一会儿收拾好了,咱俩去后宫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应该会留咱们用早膳。吃完饭,你去荣额娘那里,我去德额娘那里,再给两位额娘问安。今天上午是文课,咱俩不在一处,我让苏培盛跟着你。等上完课,咱俩一块用午膳。”

四阿哥把三阿哥安排得明明白白,三阿哥感受到被支配的恐惧。 “不要男妈妈……” “什么男妈妈!把胳膊抬起来,别像木头似的不动弹!”

四阿哥给他哥哥穿戴齐整,心中甚是满意,他就是很会照顾人的嘛! 这时苏培盛取来一个长长的木盒,送到三阿哥面前请他过目。

“三爷请看,这是我们家阿哥收藏很久的牛角弓。四阿哥的意思是您把这个送给大阿哥,再赔个礼,说两句软话,大阿哥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人,肯定就原谅你了。”

四阿哥面带得色,觉得自己安排得很妥当。 三阿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四阿哥所做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他年纪那么小,不仅愿意照顾我,还事事考虑周到。

他眼角滑下一滴泪,用力握住弟弟的手。 “妈妈!你真好!” “谁是妈妈!”四阿哥气呼呼地推开他,“你又这样!你是故意的吧!你是装的吧!”

三阿哥没有一丁点被戳穿的窘迫尴尬,他看向门外,突然神色一凛,提着袍角跑了出去。 “怎么了?难道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四阿哥拍苏培盛两下,“快!追出去看看!”

苏培盛等人出去转一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四阿哥,外头安安静静,啥事都没有,是三阿哥……三阿哥他又跑没影了……” 四阿哥:“……”

苏培盛劝道:“我的爷,眼看着到您请安的时辰了,别管三阿哥了,咱们走吧!”

四阿哥戴上帽子,愤愤不平地低语,“又跑,又跑!他是属什么的,属驴子的吗?一跑就没影了!”

三阿哥没敢跑太远,此时天还没亮,他在宫里乱跑,巡逻的侍卫看不清他的衣着服饰,没准会把他当刺客抓起来。三阿哥在外头转一圈,又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阿哥的太监们昨晚就被叫回去了,三阿哥看自己的院子一切如常,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的卧房躺下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