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刘安洋已经不在了,现在嚎啕大哭都于事无补。
再者,观察了这段时日,岳嘉鸿还不错,且能够在这样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刘安洋。要怪,就怪他的武艺太差了一些,否则,他们两个人都可以全身而退。
失去了二儿子,可不能再把未来女婿送出去,否则,回去之后对嫡女那边不好交代啊。
算算时辰,衙门里的人应该也快赶到了,广阳侯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刘安洋最后一眼,经过岳嘉鸿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走吧,上本侯的马车。”
然后,广阳侯对着马车夫交代了几句。
回到广阳侯府,岳嘉鸿跟着广阳侯进了书房。
他站在书桌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反背着手久久不言的广阳侯,以为对方要反悔,暗暗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说明,或者是否需要更为忠心的表态的时候,广阳侯重重地叹了一口,转过头对他说:“本侯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现在还年轻,或许不能全部理解,但是,本侯也希望你明白,将你全须全尾地保下来,也不是仅仅将你带回侯府藏着就可以了,还需要多处打点,如若当时在场还有其他人,事情定然还会有变故的。”
当时,岳嘉鸿认真环顾四周,他发现只有王小娘子和丫鬟在场,事发之后,她们就惊慌失措地逃走了,再者,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王小娘子断然不会主动和衙门说自己在场。
否则的话,她就不会逃走。
当时,如若她能够站出来劝架,或者只是说一句“别打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个不能挽回的地步。
所以,此时此刻,岳嘉鸿的内心无比笃定,只要侯爷带着他,马车夫也一口咬定只有刘安洋一个人前往,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当着广阳侯的面,他很谦虚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侯府指教,晚辈记得的。这一份恩情,晚辈今生今世,做牛做马,全部回报给侯府。”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广阳侯重重地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很好,不过,本侯也无需你来当牛做马,既然小女钟情于你,你也同样有心于她,那么,你现在就写一份誓言,为了今日这一份恩情,你将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对小女一个人好,如若再娶妾室,或者家外有家,你就看着办吧。”
这一份誓言,确实有点侮辱人。
岳嘉鸿在内心对自己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侯爷也年纪大了,还能够约束自己几年?
咬了咬嘴唇,他上前一步,开始研磨。
在广阳侯从惊讶到立马转为赞许的眼神里,岳嘉鸿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了对刘氏忠心不二的誓言。
“好,这一份誓言就留在这里,本侯会将它作为嫁妆传给小女。其他后续的事情,本侯会一一落实下来。你就安心回书院温书好了,期待你在秋闱里取得佳绩。”
跑马场的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了,掌柜的因为跑马场的声音不好,胡乱发脾气,任意辱骂和殴打上门来骑马的刘安洋,导致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安洋当场死亡。
掌柜的也因为自己错手杀人大惊失色,在害怕地后退中,无意被绊倒,后脑勺被尖锐的石块插穿。
不出半个月的时间,跑马车被另一个有钱有势的掌柜的包下,赔偿了广阳侯府一大笔银子。
广阳侯损失的不是嫡子,而是读书不太好的次子,悲痛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也算是岳嘉鸿的运气很好,他如愿地迎娶了刘氏,成亲那几年里,他一直对刘氏十分温柔,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
尤其是刘氏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他更是欣喜若狂,逢年过节都会带着孩儿们去广阳侯府邸,让广阳侯十分开心。
其实,刘氏不知道的是,岳嘉鸿表面上对她呵护备至,背后却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脸,并多次潜入库房,四处翻找自己写下的誓言书。
也不知道刘氏到底藏在哪里,反正连角角落落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刘氏年轻的时候,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得知刘安洋的死讯之后,心情一度很低落,和谁都不想说话。
岳嘉鸿有一年趁着刘氏的生辰,带着她乘坐马车去河边玩,看见她的绣鞋踩着了湿哒哒的泥巴,他还心疼不已。
一把抱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脱下她的绣鞋,提着去河边刷。
刘氏害羞地红了脸颊,急忙唤住了他:“相公,你还是放下,让柳嬷嬷去刷吧。”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京都女子的脚,可不能让人随意的看和摸,这是当相公的权利,你让相公看了,那么绣鞋就应当相公来洗刷。再者,为你刷干净鞋子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如若觉得相公辛苦,能不能在相公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点一点?”
刘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前襟,垂着头说:“真是不害臊,河边还有那么多人洗衣裳呢。”
第236章 藏在暗处
一阵浓情蜜意。
等刘氏微微喘息,缩在薄被里休息的时候,岳嘉鸿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
过了一会儿,他才试探地说道:“咱们成亲这么久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感知得到的,有没有一纸保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
以刘氏的恋爱脑,在这样暧昧的时刻,自然是岳嘉鸿提及什么,她都不会细细思考,立马答应下来。
只是,这一次,刘氏十分安静,并没有回话。
“怎么,我还是不值得你信任?”
“那倒不是,妾身自然是想要给你的,但是,那个誓言书,一直是爹在保管,并没有放在嫁妆单子里。”
岳嘉鸿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老家伙,心思竟然那么深沉,明明说了连同嫁妆一起送过来,结果,他还是那么防着自己呢。
看见岳嘉鸿不说话,且停止了抚摸她的长发,刘氏内心有着隐隐的不安,她轻声问道:“怎么了?老爷,其实妾身真的很信任你的。”
因为誓言书并不仅仅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最重要的是,广阳侯当时胁迫他写明,他参与了和刘安洋一起打了跑马车的掌柜,而且,他那一板子打过去,是致命伤。
刘安洋重伤不治,衙门也没有怎么审理,只是以打架斗殴两败俱伤为理由匆忙结案。
偌大的跑马场当即就关闭了,王珍珍应当也听到了消息,生怕自己被牵扯进来,过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段日子之后,火速地嫁人了。
所以,这件事情就尘封起来,逐渐被京都的人遗忘。
“是,我知道了,咱们就幸福地过日子,让爹安心。”
为了这一份忌惮,岳嘉鸿一直对刘氏还算不错,后来有了嫡子,岳天赐自幼聪明活泼,他也就慢慢的以家庭为重,不再惦记外面的花花草草,甚至连出去喝花酒都不曾。
刘氏有时候也会回娘家去,广阳侯生怕女儿听信岳嘉鸿的花言巧语,私下也会反复叮嘱:“男子的心是最善变的,你要想白头偕老,一定要握紧这一份把柄。他不说你也不说,万一他提及了,你就装傻,实在不行,就说放在爹手里。”
当广阳侯问岳嘉鸿是否索要过誓言书,刘氏急忙摇了摇头:“不曾要过,他说要踏实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