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送殡的队伍在朱雀大街上遇到了刺客,少夫人堪堪捡回一条命。”
刘氏愣住,仔细看看李锦元,确实像失血过多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无奈对着红素吩咐道:“赶紧送回厢房里歇着去。”
一家人都遭遇了不幸,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般。
不行,请神婆的事情势在必行,而且要越快越好,等管家安顿好了坟墓的事宜回来,就立刻去请神婆来府邸看看。
回到枫叶苑,李锦元吩咐红素去做点好吃的给大家补一补,方才回来的路上,还特意去买了两根排骨,等会儿烧排骨,以形补形。
虽然不知道这个射箭的人是谁,但是,她也庆幸中箭了,否则,整个府邸就她轻轻松松,肯定会被某些小心眼的人嫉妒,从而挖空心思给她找麻烦。
厢房里安静下来,李锦元给自己倒了一杯太平猴魁,茶香满屋。
这么好的东西,上一世的自己都舍不得喝,尽量留给他们几个白眼狼,真是暴殄天物。
“既然受伤了,暂时就不要喝茶了。”
李锦元背对着来人,深深地蹙起眉头,随即,她放下手里的茶盏喊到:“红叶,送客。”
“别喊了,以我的身手,百来个红叶都送不了客。”
慕容谦大大方方的走过来,一撩蓝色的袍子,坐在她的对面,如在自己的府邸一般自然,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太平猴魁。
轻轻喝了一小口,这才正色打量起她。
好一会儿,在李锦元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的时候,他才低声问道:“疼吗?”
语气里的关心溢于言表,似乎还有那么一丝自责和心疼。
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李锦元阅历自然更多一些,可是,眼下哪里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
抿了抿唇,她冷笑一下:“大都督的问话,有点唐突呢。”
慕容谦面色一赧。
这句话确实问得不该,可是,一看到她的气色不好,他就忍不住问出口了。
“怎么会遇到刺客?京都最近还是挺安全的,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仇家?”
李锦元无比诧异:“妾身不过是妇道人家,哪有机会和人结仇结怨?不若,大都督去问问妾身的阿翁,看看永宁侯府有没有仇家。”
慕容谦再次喝了一口茶,修长的手指在茶盏的边沿滑走,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问出来。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岳天赐出殡前一日傍晚,我亲眼看到你从北望山下来,是有什么隐情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北望山?就是岳天赐不慎坠落悬崖的北望山?”
李锦元有点吃惊,她反过来打量慕容谦的神色。
虽然说这个男子神采俊逸,应当会有很多京都女子爱慕,但是,相处之下,只觉得他说话做事差根筋。
身为大都督,见惯了不少大场面,怎么问话显得如此没有水平?
她这么想着,眼神里就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意味。
慕容谦看着她的表情,就觉得很受伤,高高在上冷傲无比的人,怎么如此被她看不上眼呢?
“不瞒大都督,妾身的阿翁因为思子情切,于昨日下午时分去了北望山,傍晚才回来。奇怪的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回来就变得神志不清,好像掉了魂一般,今日世子出殡都不能前往。大都督也说去过北望山,想来,那座山冤魂野鬼太多,怕是你们都沾染了不不太干净的东西。只不过大都督武艺高强,只是看到了虚幻,好在脱身及时。”
第一次见面,她也没有这么客套,如今知道了他大都督的身份,反而一口一个“妾身”,听上去两个人完全不熟悉。
“虚幻?”慕容谦失笑,陡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隔着圆桌弯下腰,逼近她有点错愕的脸。“这光天白日,哪里有那么多虚幻的事情?”
杏目圆瞪、红唇娇艳,鬼使神差的,他凑了上去,一把采撷住香甜的气息。
第32章 突如其来
这个人怎么突如其来,不按套路出招呢?
气愤和委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浓重地席卷全身,今日是相公出殡的日子,她身上还穿着素缟,居然在内室被人如此欺,辱!
李锦元伸出手,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推开眼前的男子。
看见他向后仰并后退几步,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右边的肩膀还有伤,急忙按住伤口,大口喘气,作出拉扯到伤口的样子。
自知理亏,慕容谦站稳脚步,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罐递给她:“这是我们北冥司特制的金创膏,你等会儿要丫鬟帮忙擦在伤处,七日内就可结痂,好了之后还不留疤痕。”
看着李锦元警惕地看着自己,并不接过药,他无奈地笑一笑,轻轻地将小瓷罐放在她的茶盏旁边。
走出两步,他又转过身来,看见她仍旧气鼓鼓地站在原地没动,随即心软下来:“红叶李子是从外邦托人运过来的,死鬼死了就不要给他吃了,实属糟践。你自己留着慢慢吃,下次,再给你带一些其他酸甜口的果子。”
他居然知道她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莫不是暗地里调查过她?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李锦元大吃一惊,表面上仍旧淡淡的:“感谢大都督,妾身与您并无往日情分,日后也不会有交集,而且,妾身新寡,与大都督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大都督是飞黄腾达的命格,还是不要沾染了妾身的晦气才是。”
说完,她后退几步,背靠在柜子上,微微蹙起眉头,擦拭鬓角并不存在的汗珠。
如果不是看在她伤势比较重的份上,他气得现在就要过去要了,这个死女人,总是会说这么狠心的话语来。
“你给我好好等着。”慕容谦撂下一句狠话,他的下半句是说: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再来好好地“折磨”你。
等到脚步声远去,李锦元打开窗子,好不眷恋地将桌子上的小瓷罐丢了出去,没入草丛里。
慕容谦越想越气,飞跃过院墙的时候,他忍不住捡起几块瓦片,朝着菩提苑那边的院内丢去。
“哎哟,又没有刮风下雨,怎么着就把屋顶的瓦片扫下来了啊?”刘氏刚准备喝茶,被瓦片摔裂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而躺在床榻上的岳嘉鸿陡然睁开双眼,似乎又听见了在北望山听到的奇怪声响,不由得发抖起来。